罗南静静地看着他，关于罗老虎屠尽陈家的消息，他已经在荆花骑士团那里提前知晓。

说实话，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是非常震惊的。

那个男人走的每一步，都让他觉得惊讶无比。

但是有一点是不会变的。

“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帝国。”

罗南默然道：“有时候，我也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是啊，为了帝国。”何思成眼睑低垂：“看看这个帝国吧，支离破碎已经近在咫尺，各大军区的部队随时有拥兵自重的可能——你不会真的以为上议院有能力重新掌控格局吧？”

“是，他是带走了武道那些妖孽，但是剩余的武道火焰又该如何解决？一个武道守护者就真的能保证帝国不会走上歧路？”

“是，他为了声张正义，或者是为了陈年旧事杀了陈氏皇族，这些年我和陛下一起做的错误决定也不少，但是接下来呢？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吗？”

“曾经他亲手平定的第七行省又有叛乱的苗头了，兰斯洛特和霍建业根本压不住这种场面。”

“你说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帝国，我信；但我不懂。”

“不过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吧。”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遣散将军府里的人，其实是怕他们受到我的牵连；之前罗老虎杀完陈氏皇族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他会来找我，只不过我没想到他没有亲自动手杀我。”

“这封信是他留给你的。回去以后再看吧。现在，请动手吧。”

何思成的语气无比平静，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把我留给了你。”

罗南眉头一皱：“留给了我？”

“是啊……”

何思成的语气无比萧索，又有些自嘲：“我派人杀了燕小六，你一定很恨我吧？你不是说，你的复仇才刚刚开始吗？”

“现在陛下死了，你再杀了我，也该足以平先前愤恨了吧？”

“罗老虎不杀我，不仅是让我给你留一封信，还是用我的人命换你的心平。大概在他心底，始终还是希望你能念着帝国一些的。”

“毕竟，你是他儿子啊……”

罗南深吸一口气。

他看着何思成，这个曾经威风八面的男人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苍老过。

“其实，杀不杀你，对我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我只是想问一句，你做的那些事情，真的问心无愧？”

何思成恹恹地说：“问心有愧又何妨？帝国如此庞大，没有一些手段又该如何治理？”

“罗老虎个人技艺通天，所以他就可以一意孤行；但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做什么？如果不用一些极端的手段，我们怎么和巫师抗衡，怎么和虫族抗衡，怎么和你们这些武道高手抗衡？”

“想要有所得，必须要有所付出。”

罗南冷笑：“反正是别人付出，你们获得。”

何思成顿了顿：“你这么说，也是有些道理，只不过大部分人，还是自愿的……”

“自愿？”

罗南未置可否地说了一句，门外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走了进来。

他的面容有些削瘦，看上去很死板的样子，浑然没有了一点灵性。

何思成的瞳孔一缩，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表情浮动。

“我是谁？”青年看着他，轻声问。

“你叫李南北……是我最爱的弟子。”何思成说。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李南北继续问。

“因为他杀了你。”何思成指着罗南说。

“那我应该死了。”李南北面无表情。

何思成不语，许久，才长叹道：

“这是当初我们签下的秘密协议，你死了，我复活你，一个全新的你，为帝国效力。”

“哦？是吗？当初是我自愿签下协议的吗？”

李南北问。

“……自愿。”何思成的脸上泛起一丝诡异的潮红。

“可是为什么在我找到的那些记忆里，我看到的都是一个年轻人被他信任无比的长者所欺骗，一步步落入圈套，最终无法抽身的可怕阴谋呢！”

李南北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波动：“自愿？当然是自愿，因为你是他的恩师，因为他以为你不会欺骗他！”

何思成猛然站了起来，怒吼道：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说话！我是你的老师！是我教会了你所有的东西！”

“李南北，你如果清醒的话，就应该知道，你身边那个人，才是你的敌人！”

罗南耸了耸肩，默默地拿走了桌子上的那封信，转身离开。

下一秒，将军府里传来了凄惨的叫声。

隐隐约约的，还听到青年的怒吼声：

“可惜……我现在已经不是李南北了！”

此后这座将军府，再无将军。

……

ps：最近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有赶论文的事情，更新确实不太给力。其实我一直没有说，感觉说了也没有意义，毕竟对于读者来说，一切还是看更新。我尽量保证每天的更新吧。今天多写点，下一更大约在晚上七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