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起黄云,定是风来临。你看看,今天的朝阳昏黄一片,怕是要有沙尘暴也说不定。你看看,就凭咱们现在的队伍。能否经得住沙尘暴?还是赶快退回昨夜的那片绿洲,沙漠的可怕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幸好咱们只进了沙漠三天,现在还是赶紧退回去。大宛马,不要也罢!”云玥指着远处昏黄的朝阳说道。
顺着云玥的手指,敖沧海也觉得今天的太阳有些奇怪。朦朦胧胧的好像蒙着一层薄纱,看上去就是病歪歪的样子。让人联想起,那些蒙着面纱的月氏女人。
“侯爷,真的会有沙尘暴?”敖沧海还是有些不相信,毕竟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深入沙漠。敖沧海对沙漠的了解,就好像西北人对海鸥的了解一样匮乏。
“就算没有沙尘暴,也会有不小的大风。沙漠里的大风,能将人吹到天上去。帐篷会像风筝一样,你想扯都扯不住。沙粒打在脸上,能把你的脸活活刮掉一层皮。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沙土会因为呼吸进入人的肺里。那种滋味儿,会让你有将自己胸膛扒开的冲动。到了绿洲或许会好一些,不过也要告诫弟兄们。给自己和马匹的口鼻都包上绸缎和棉布,这样或许会好一些。”事实上云玥也没经历过沙漠的沙尘暴。
可他经历过后世京城的沙尘暴,那种黄沙整天蔽日简直要将京城都埋葬的场景着实吓人。大白天的要点路灯,平日里锃明刷亮的路灯,在沙尘暴中好像一盏如豆的油灯。除了指示方向之外,就没有别的用途。
敖沧海被云玥的话吓坏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使得他本能的相信云玥说的任何话。就算云玥说鸡蛋是树上结的,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说有个把。
云玥的命令被以最快的速度传达下去,接着就是后队变前队。没有马车与牛车,队伍转向的速度大大增强。严苛的训练,使得平凉军卒毫无怨言。那些大月氏士卒与民夫刚刚抱怨,就被派来的平凉军官一顿鞭子。月氏人在平凉属于贱民,平凉人从上到下,对月氏人都欠奉尊重。甚至同属贱民的羌人,现在都开始瞧不起月氏人。以前平凉的月氏人和羌人还有通婚现象,可随着羌人地位的提升。通婚者越来越少,即便是有通婚的。也是月氏美女,嫁给羌族男人。
战国年月,女人跟财富一样。都属于是资源,是资源就会向利益最大化的地方流通。古今皆是这个道理!
听说要来沙尘暴,大月氏人就没有了抱怨。将骆驼干得飞快,生活在沙漠边缘的他们可是知道沙尘暴的厉害。知识的匮乏,使得他们只有大祭司大长老一类的人才懂得一些简单的知识。对于沙尘暴的预判,一向是这些大祭司们的不传之秘。等闲人要是知道了,就等于领到了一张通往地府的通行证。
大灾难的预言,使得所有人都发挥了最大的潜能。天上的太阳并不灼热,跟昨天一比就好像街头悍妇跟闺阁里面处子一样的差别。这似乎更加印证了云玥的判断,骑士们也不再爱惜马力。骆驼被催驰得比马也慢不了多少,这些适合在沙漠里生存的牲畜。比人类更加的敏感,某种特别的感觉告诉了它们即将发生的一切。
昨夜走了一个晚上的路,到了中午就已经遥遥相望。身后的天边,已经有了黄色的印记。所有的人都像信奉神灵一样的信奉云玥,侯爷太神了。连沙尘暴这种后世都难以预料的超级难题,都能够破解。
刚刚冲进绿洲,骆驼纷纷哀鸣着跪倒在地,将自己的脑袋掩盖在厚厚的驼毛底下。那些民夫们疯狂的将辎重卸到地上,战马不断的抖耳朵。蹄子不停在地上刨,战马的主人将它们带进了绿洲的深处。对于沙漠来说,战马和人一样都是客人。沙漠拿出了沙尘暴这样的幻影仪式,来恭迎云侯爷的到来。
撕裂布匹的声音不断传出来,布匹丝绸这东西并不难弄。云家的铠甲最里层,就是丝绸内衬。更加往里的地方,则是棉布内衣。对于大秦骑兵来说,这是标准的豪华配置。要知道,棉布这东西在大秦已经卖出了一贯钱一匹的天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也就值两匹棉布的见钱。
乌孙季长总是说,平凉的土地上长的就不是棉花。而是“哗楞楞”直响的铜钱。
绸缎被一层层的包裹在战马的口鼻上,在沙漠里牲口的作用比人大。好多东西都要先紧着牲口来,战马的口鼻包裹好了,才轮到骑兵们自己。
地平线上一堵黑色的土墙推过来的时候,赖喇那张胖脸已经看不成了。这货将自己绑在了一棵树上,见到来的居然是传说中的黑风暴。赶忙又找了根绳子捆了两道,想想不放心。又捡了几块石头揣进怀里。这才像鸵鸟一样,将屁股朝外蹲在大树下面。用自己的菊花迎接黑风暴的到来。
黑风暴的风力不大,人马躲在绿洲里面完全可以抵御,恐怖的是浓密的沙尘,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能见度极低,说是伸手不见五指绝对不夸张。
大月氏人之所以害怕黑风暴,主要也是因为浓密的沙尘。黑风暴沙尘的浓密程度,甚至可以让人窒息。就算是那些细微的沙尘被吸进肺里,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泥石流的破坏力要比洪水的大,同理,裹挟着砂石灰尘的黑风暴却要比同样大小的风狂暴一百倍,从远处的沙漠进入绿洲,也只不过稍稍的变缓了一些。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还是带着各种怪啸将绿洲覆盖的严严实实。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云玥就跟大多数人一样将自己绑在了树上。不远处郑彬也这样做,沙尘打在盔甲上“噼里啪啦”的响。忽然,云玥感觉身上一松。紧紧绑缚的绳子不知道怎么就断了,朦胧中一个黑影出现在了云玥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