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景不才来了谈兴,到也不在乎乔先永身着仆役服色,兴致勃勃的问道,“乔贤弟,你方才所提到的香山居士之诗作,在下甚是欢喜。鸟栖鱼不动,月照夜江深。身外都无事,舟中只有琴。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心静即声淡,其间无古今。这何家村本来确有许多古居,甚是幽静,我本心思淡然,没想到今夜却来了这许多粗野之人,糟蹋了这山中清净之色。可惜,可惜!”
乔先永听他掉书袋,似乎有点迂腐,但也不失为读书人的本色,因此也就郑重回答道,“景先生,听你口音似乎平卷舌口齿清晰,不似这南方之人,可是路过此地?”
景不才拱拱手说道,“乔贤弟真是慧眼!说的一点没错,在下心中仰慕香山居士的紧,只可惜人生白驹过隙,没法像香山居士一般逍遥自在啊。贤弟猜的没错,我确实不是这南方城镇之人,只是前些日子应儿时好友之邀,到岱山同赏风景,但眼看这考试时间将至,才踏上返程之路。”
乔先永越听越疑,便没有理会景不才所说的老气横秋之语,看了看四周并无店内伙计在左近,低声问道,“景先生,你难道不是这何家老店掌柜的远方亲戚吗?”
“乔贤弟,你这话可是大错特错!”景不才似乎被乔先永的话震惊了,他一击掌拍了拍大腿,似乎愤恨不平的嚷道,“我一介书生,怎可能与这铜臭之气的客栈老板攀上亲戚!乔贤弟,你忒也瞧不起我!”
乔先永看这景不才的脸色不像作伪,心里打鼓,不知是否是方才客店伙计骗他,于是又问道,“那景先生,你可知道镖行今夜到来之前,这客栈所住何人?”
那景不才瞪着眼睛认真思索了片刻,喃喃说道,“我在这里住了四五日,这店中所宿之人倒是来来去去了一些,镖行到来之前,似乎只剩下我和西厢上房之中的吕老板。”
“吕老板...”乔先永轻声念道。
“正是。”景不才耳力甚好,听到了乔先永的自言自语,以为是在问他,随即接话道,“这吕老板好像是要去往波斯采购货物,路过此地。不不,说是吕老板并不准确,他还带了两个从人,就睡在他那上等厢房的外间。”
“所以那吕老板是这何家老店掌柜的亲戚?”乔先永问道。
景不才皱皱眉头说,“乔贤弟,在你眼中怎么好像谁都能与这何家老店的掌柜攀上亲戚?这吕老板据说是初次宿在此店,何来亲戚之说。”说完他挥了挥长袖说,“真是奇哉怪也。”语音刚落,景不才也不道别,又迈着八字步踱回了自己房间。
乔先永看景不才似乎并不通世故,也不以为意,又想伸手去食盒中拿肉包,却发现那食盒中已经空空如也。柳大原和郭铁牛早就靠在镖车上坐了下来,用力揉着自己酸胀的双脚。
转眼间就夜近子时,白沙镖局一众镖师已经遵从安排歇在了各自房间,从连贯的厢房之中传出了一连串像是比赛似的呼噜声。
并没有人来替乔先永等三人的值守。
柳大原和郭铁牛二人似乎早就料到此结果,自顾自的靠在一棵两人粗的柳树旁打着盹,眼看着也要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