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和这些亲信和官员们虽然听说了城外发生的事情,但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如何,最先得到消息的董秀向所有人介绍事情的起始和经过:“据下官得到的消息所知,今日上午赵子良派人去通知凤翔军节度副使沙吒利下午到摄政王府来一趟,可是沙吒利当时正在与部将们吃酒,喝醉之后竟然把这事给忘了,直到入夜时分赵子良还没有等到沙吒利,当场就发火了,以沙吒利平日里嚣张跋扈、时常带兵劫掠百姓、强抢民女、违反军纪等罪名,派人了摄政王府的监门将军、军法司主事玄九带一百多兵士去捉拿他,沙吒利此人骄横惯了,如何肯甘愿受缚?因此反而下令把玄九和他带去的一百多兵士全部抓了起来!据说赵子良之所以让沙吒利去摄政王府是因为新科状元韩翃的夫人在多年前被沙吒利掳走强行占有。但是很奇怪,玄九和他带去的一百多兵士刚刚被困在军营,赵子良的护卫军就已经赶到了,这让我怀疑赵子良到底是因为韩翃之事,还是他早有打算对沙吒利动手?沙吒利虽然是一个蛮将,但他是郭子仪的人,而郭子仪又是太子党的人,难道赵子良准备对太子党下手?”
卓英倩大笑,说道:“不管赵子良是不是想要对太子党下手,出了这种事情,我看他赵子良要如何收场?如果这件事情不能妥善处理,相爷,那我们就有理由向皇帝上书,请皇帝下旨免除赵子良摄政王一职,把他赶回西秦去了!”
宋晦对元载拱手道:“相爷,卓大人说得也不无道理,虽然有赵子良在,可以最大程度的压制太子党和阉党,甚至太子党和阉党都有可能遭到赵子良的毁灭性打击,但是我们也可能会被他一并铲除,权衡利弊之下,还不如让赵子良走人!”
韩会说道:“宋大人,你想过赶走赵子良的后果没有?如果他走了,谁来处理如今大唐这个烂摊子?仅仅靠你我这些人吗?想想看,如今李忠臣还在兵围襄阳,西川那边又有崔宁叛乱,河朔三镇(范阳、魏博、成德三镇)的李怀仙、田悦、李宝臣等人割据,不服朝廷号令,还有其他各地节度使,哪个不是不管朝廷政令,自行其是?除此之外,云中的高秀岩、漠北的张守瑜除了每年派人来送贡品之外,对朝廷的诏令和政令根本理都不理,别说高秀岩和张守瑜,其他各地的藩镇就够朝廷头疼的了,高秀岩和张守瑜就是两座难以逾越的高山,想要动他们,朝廷官员们根本就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韩洄说道:“韩会大人,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现在赵子良已经对我们下手了,如果我们不反击,难道等着他把我们一个个都赶出朝堂,甚至被他抄家灭族吗?”
韩会大声道:“韩洄,咱们都是官场中人,你应该很明白,想要在这个圈子里玩就得遵守游戏规则,现在的规则是什么?现在最大的规则是保证大唐这张桌子的稳定,不让它散架!哦,你看着自己玩不过人家了,一怒之下就要掀桌子?你不玩了别人还要玩啊,你动不动就掀桌子,想让别人也玩不成?你这是要犯众怒的,明白吗?就算是输,也要输得有风度、有气节,咱们都是读书人,就算是输,读书人也要有输得体面不是?你如果掀桌子,你知道史书会怎么写咱们吗?知道后世如何评论咱们吗?你死后不要脸了,我还要脸呢!”
韩洄说不出话来,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元载打圆场:“好了好了,诸位都有自己的想法,也说得都有道理!本相还是觉得韩会大人的顾虑是比较周全的,目前无论朝中无论是哪一方都要遵守游戏规则,要保证大唐这张桌子的稳定和完好,不能让它散架,我们才能继续玩下去,这是前提。本相相信太子党和阉党那边肯定也会遵守这个前提,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么简单的道理大家都懂,韩洄大人只是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上面来,情有可原嘛!现阶段,咱们既不能赶走赵子良,但又不能让他继续削弱我们的实力,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自保。同时,我们既要与他保持一定的对抗,又要协助他铲除各地藩镇,张守瑜和高秀岩却不去管他们,这两个人的领地距离中原都比较远,他们是否服从朝廷号令都无关紧要,只要他们不带兵南下攻打中原就行了,我们只要能够铲除河朔三镇、平定崔宁之乱,朝廷就安全了、大唐就安全了,那时我们可以再慢慢去对其他各地藩镇慢慢削藩,没有河朔三镇带头,其他藩镇都没有实力跟朝廷对着干,到了那时,就是让赵子良走人的时候了!因此,我们既要让赵子良发挥他的作用,又不能让他彻底掌控朝局!今夜之事,到底是赵子良之为韩翃之处公道呢,还是赵子良准备对太子党下手,我们暂时不得而知,但是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马上派人统治灞桥军营属于我们的人立即做好准备,对兵士们严加管束,同时也做好被乱兵攻击的打算。万一这次兵变的事情闹大,而赵子良又不能及时控制局面,让兵变的规模过大,我们也好及时接手收拾烂摊子!”
王昂这时说道:“相爷、诸位,如果赵子良连一次兵变都无法收拾,那么他从前的战绩功劳只怕是浪得虚名,我们还能指望他收拾大唐现在的烂摊子?还是早点请他滚回西秦得了!”
元载想了想,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不过我们还是要做准备,如果他真的只有滚回西秦的命,这个烂摊子到最后还得让我们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