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才返回锦衣卫衙门的皇甫宪屁股还没坐热,赵子良的诏书就到了锦衣卫衙门大堂,宦官当着锦衣卫衙门内所有大小官员们的面宣读了诏书内容,调刑部侍郎张兆远当任锦衣卫指挥同知,作为指挥使皇甫宪的副手。
此前锦衣卫衙门全部是由皇甫宪一人做主,赵子良并未委派副手给他,刚刚回来就调了一个同知过来,在大多数锦衣卫衙门的官员们看来,这应该是比较正常的调动,毕竟朝廷所有衙门都有正副两个头头,锦衣卫衙门不可能永远例外,但是政治敏感性高的官员们似乎察觉到这其中有什么其他的信号,而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皇甫宪却马上明白自己上午在王宫的表现让赵子良失望了,大王已经不再完全信任他,否则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给他派来一个副手。如果是正常调动,那么上午赵子良就应该在王宫内告诉他,征求他的想法,可这份任命是在他离开之后发了出来,显而易见,赵子良对他不满了。
皇甫宪知道张兆远,这个人已经在西秦任职多年,在西秦还只是泰西都护府的时候,张兆远就已经是泰西都护府主管刑事的二把手,此人没有其他根基和靠山,没来西秦之前只是一个落第的书生而已,来了泰西之后凭着自己的努力爬到刑部侍郎的高位,绝非偶然,此人拥有极其丰富的政治斗争经验和卓越的刑事办案才能,政治斗争经验方面,皇甫宪自认为不是张兆远的对手。
皇甫宪很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够坐在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官居从二品的高位,完全是因为他是皇甫惟明的儿子,大王尊重已故的皇甫惟明,照顾他的子孙后代,论才能,这满朝文武当中有很多人比他更适合呆在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上,但是他却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好几年。而现在,他的荣宠一去不返,至少赵子良对他的荣宠削减了一大半。
想到这里,皇甫宪心里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慌乱和压力,他清楚一旦赵子良对他的荣宠完全消失,那么他的政治生涯就彻底完了。他很后悔上午在王宫内的表现,自己为什么会在赵子良面前犹豫,想来想去,他总算明白原因了,被调查的对象是贤妃,她不但是西秦的贤妃,还是大唐的新平公主,他心存顾忌,是心里还存在着对大唐朝廷和皇室的敬畏,想清楚自己当时犹豫的原因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可是西秦之臣,而非大唐之臣啊!
“来人!”
一个锦衣卫千户走进来抱拳道:“大人!”
皇甫宪冷着脸下令道:“立即秘密逮捕谋逆案相关涉案太监刘广仁!”
千户一愣,抱拳道:“大人,刘广仁可是贤妃宫中的主事太监,若动了他无法向贤妃娘娘交代啊,大人不是不知道,为何??????”
皇甫宪大手一挥:“够了,本官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是不是想让本官换人去办这件事情?”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办!只是,大人??????先前大人的态度可不是这样,大人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皇甫宪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指了指天上道:“上面已经对我们的进展不满了,你没看见本官刚回来,上面就给本官调来一个副手吗?今日本官去宫中觐见,大王的态度很坚决,这事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咱们若是拖延下去,只怕要不了两天新来的张兆远机会顶替本官的位置!”
“敢情张兆远的到来是上面给大人的警告,属下明白了!只是咱们锦衣卫并无进宫抓人的权利啊,连王宫的大门都进不去,如何抓人?若要抓人,必须要经过内务府同意和配合!”
皇甫宪道:“回来之前本官已经跟内务府总管杨克荣打好招呼了,你只管带人去找他,他会配合你的,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他不敢故意推诿!”
“是,属下立即去!”
办案千户走后,皇甫宪躺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在这件事情上他已经在赵子良面前落下了不好的印象,想要补救必须要在最短短时间内破案,把幕后主谋查出来。
过了半个时辰,千户回来了,但脸色很不好,快步走进来对皇甫宪抱拳道:“大人,事情不妙,卑职赶到王宫与内务府总管杨克荣见了面,在他的配合之下,属下带人赶到刘广仁的房间,发现人已经不见,杨克荣也随后派人在王宫内查找,发现刘广仁已经在半个时辰前出宫,属下随后带人赶到宫门询问执勤站岗的禁军兵士,据执勤的禁军兵士说,刘广仁却的确在一个时辰前出宫并在宫门口被人拉上了一辆马车,属下随后又带人立即追赶,在西门外的树林内发现了那辆马车,但车内空无一人,属下大胆推测,只怕是有人先一步赶在我们前面抓走了刘广仁!”
“什么?”皇甫宪大惊,他豁然起来,“怎么会这样?是什么人干的?”
“不知,不过属下推测,此事不外乎有三种可能:第一,刘广仁自己察觉到了危险,先跑了!第二,幕后主谋已经察觉到刘广仁暴露了,为了不让自己暴露出来,派人把刘广仁抓走藏起来或者直接灭口,来一个死无对证;第三,咱们锦衣卫内部有人走漏了消息,另外有一拨人抢在咱们前面动手!以属下看来,第三种可能性应该不存在,要知道刘广仁可是北宫中的主事太监,哪个衙门敢冒着得罪贤妃娘娘的风险随便绑架他?”
皇甫宪问道:“你觉得是第一种可能性还是第二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