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阁?”
这下不仅是中年男人愣住了,就连老鸨都觉得很是意外,“李大人,长空,你们可知道顶阁是什么地方?”
李三思看了她一眼,“我自然知道,一个时辰前,我刚从上面下来。”
冷长空继续复读机,“就是!凤起刚刚从顶阁下来,他能不知道吗?”
说完他立马近身问了句,“凤起,秦淮河我来的少,不太熟,这顶阁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座花船最神秘,最惹人向往,最渴求而不可至的地方,就是顶阁,因为秦淮河十位花魁娘子的闺房就在那里。”
李三思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我说的没错吧?”
老鸨点点头,尚未来得及开口,中年男人的声音便已响起,“既然听过顶阁的故事,自然也应该知道,里面接待的都是些什么人。”
他话没说透,但众所周知,秦淮河顶阁之上的十位花魁轻易不接客,即便是像姜明和白飘洋这样的顶级官二代,富二代都没资格登上顶阁。
他们来秦淮河风流多年,也不过是在这里偶尔举办大型联谊活动时,才偶尔见过其中的某位花魁几面。
就这,还是耗费了大量的人脉,精力,以及金钱才勉强获得的机会。
而像卓青冥这种跑单帮的七楼武夫,在别的地方或许牛逼到不行,但在这秦淮河中,也还真是不够看。
连二楼的一个晴儿姑娘都敢拿断弦扎他,更何况是顶阁的花魁?
所以真正能有资格登上顶阁与花魁快活的,要么是像平秋候这种级别的皇亲国戚,要么就是超越了七楼的顶级高手。
二者缺一不可。
杨千杀金牌之身,相当于执笔人的二把手,身份确实尊贵,自身七楼巅峰的武道修为也是不弱,但要说登上顶阁与花魁约会的话,却还是差点意思的。
所以顶阁根本不用搜,杨千杀肯定不在上面。
中年男人能想到的,李三思自然也了然于胸。
但他有自己的考虑,思虑片刻,他呛了一句话回去,“秦淮河的顶阁虽然难进,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连我这样的二楼小铜牌都在上面待满了四个时辰,更何况是七楼金牌杨头儿?”
此话一落,中年男人先是一愣,随后陷入漫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姣儿带着李三思登上顶阁的时候,二楼几乎所有人都在此间行了注目礼,中年男人自然也不例外。
正如对方所言,小铜牌都能登上顶阁,更何况是执笔人的金牌大人?
所以他无力反驳,过了好半天才说道,“那是因为苏姬娘子给了你特权……”
李三思当场笑了,“那你怎么知道,顶阁之上就没有哪位花魁会给杨头儿特权?”
听到这里,中年男人瞬间语滞,一时间竟找不到可以辩驳的言辞。
但即便如此,就因为李三思这些颇为无赖的话,就想让他去顶阁搜查,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没这个胆子。
老鸨也做不了这个主。
花船二楼是她的所属地,在这里她几乎可以为所欲为,为了自己的姘头长空,她甚至不惜派出三百名护卫去帮他找人。
但要说去搜查顶阁的话,即便是她,也没这个资格。
花魁她得罪不起。
那些无比神秘,无比尊贵的超级贵宾她更得罪不起。
尤其现在子时已过,早已经到了歇息的时候。
顶阁之上的花魁和贵宾们要么还在办事,要么,就早早的同床睡去了,这个时候若去打扰,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昏黄的烛火照耀下,老鸨有些不敢去看冷长空的眼睛,似是为自己无法再帮到他而感到过意不去。
连廊之间的气氛突然沉默下来,显得有些尴尬。
李三思似是看出了老鸨的顾虑,很快站出来说道,“若是你们不方便的话,我和冷大哥上去便好,嫂嫂你让你的人守住二楼的每一个出入口,一旦发现杨头儿的踪迹,立马通知我们……”
“绝对不行!”
中年男人闻言当即往前一步,挡住了连廊的出口。
裹身的白色长袍无风而动,将他的满身气息尽皆散开。
他的目光在两位逼王身上来回扫视了片刻,随后说道,“顶阁重地,岂是你们能乱闯的?要么,你们就在这二楼候着,要么,就去别处找找看,总之有我在,顶阁你上不去!”
此话一落,李三思尚未表态,逼王却已冷眼微挑,积蓄的逼气终于不再保留。
“给你脸了是不是?”
一声冷笑,逼王反手握住了背后的那把重剑。
剑未出鞘,一道清冷剑意便已悄然散出。
明明六楼的剑道修为,偏偏有着与七楼对抗的猛烈气势。
都说行剑道者最擅长越境杀人,以前觉得不可信,今日看来是没得假了。
“长空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老鸨急了,也顾不得在中年男人面前藏着掖着了,直接暴露了自己和逼王刚刚确定的地下恋情。
她一把按住了逼王握剑的那只手,掌心的柔软和温度让逼王躁怒的心恢复了短暂的理智。
他低头看了老鸨一眼,强忍住怒火,“你让开!”
声音清冷而不失霸气。
老鸨摇头,刚想劝他几句,身后一道如山般的气势忽然缓缓升起。
回头一看,中年男人正面无表情盯着冷长空的那把重剑,满身战意以及强横的武道气息瞬间涌满了整条连廊。
看得出来,对于逼王的无礼他也已经忍到了极限。
此时不需过多逼逼,唯有一战,方能了却此间恩怨。
“大胆!你敢出手试试?赶紧给我退下!”
对待逼王她温柔似水,对待手下的中年男人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一声令下,饱含威严,直接让中年男人皱起眉。
他自然看到了老鸨和冷长空之间的小动作,不由摇头说道,“你常跟姑娘们说秦淮河中从来都只有露水情缘,没有真感情,却为何自己仿佛已深陷其中?”
语气中颇有几分唏嘘之意。
老鸨闻言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中年男人一眼,示意他赶紧退下。
中年男人却无动于衷。
他与老鸨明面上虽是上下级关系,实则平日里皆以老友关系相处。
他深知老鸨见多了风月场上的逢场作戏,满身情欲早已沉寂多年,春心荡漾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如今退居幕后,掌管着整座二楼,教导姑娘们的第一理念便是客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家人,玩一夜情没问题,但要是想来真的,还是省省吧。
却不想这位姓冷的执笔人银牌过来了一趟,就让她梦回十八,有种彻底迷失的感觉。
而以中年男人对老鸨的了解,如今的她,是真的动了真情了。
感慨之余,便只剩担忧。
来此秦淮河中的都是些什么男人?
只愿一夕欢好,拍拍屁股走人即可。
往往下次再来时,或许连自己曾经睡过哪位姑娘都不记得了。
关于这些,老鸨应该最清楚不过,却为何还是……
想到这里,中年男人望向冷长空的眼神愈发冰冷。
在他看来,逼王一定是看中了老鸨在秦淮河二楼的莫大权势,想利用她的职务之便,来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勾引老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