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岛上,在一处优雅僻静的厢房之内,此刻躺在床上静养的李博然却是猛然睁开了双眼,只见他一双眼睛竟是布满诡异的通红之色,眼下正痴痴望着上方,面无表情。
一道“吱呀”的开门声响起,来人正是辰砂,当她进来之时,正看见李博然不仅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当下还坐在床沿边。
辰砂脸色一喜,搁下手中之物,开口惊喜道“爷爷,你醒啦。”
李博然低着头,好似对辰砂的话语充耳不闻,辰砂见状,还以为李博然仍未好转,担心的急匆匆跑上前去。
就在辰砂伸手触碰到李博然的一瞬间,只见后者兀然抬头,一双赤目贪婪的盯着自己,嘴角邪魅一笑,还未等辰砂反应,就伸出一手扼制住辰砂的喉咙,轻笑一声。
辰砂看着眼前陌生的李博然,想呼喊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响,直至意识逐渐模糊。
岛内,一切又再次趋于宁静。
沧海之域,月黑风高,在一处不知名的岛屿之上,潜行至此的玄木此刻悄悄呼出一口浊气,眼里的一片猩红也渐渐褪去。
末了,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自顾喃喃道“想不到南疆流传的蛊人之术还是颇有奇效。”
正当玄木小心翼翼戒备之际,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声怒喝“玄木,别仗着你有几件隐匿气息的法宝我就找不到你,我劝你还是乖乖和我回仙界,免得自讨苦吃!”
底下,玄木听闻脸色一阵阴寒,有些恼意。
自沧海一役之后,自己祭出昔年在雾影宗炼制掩盖气息的法宝藏身于此已有数日,却还是被妙可可找到,只是再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要知道妙可可贵为长留山掌门之下第二人,一身剑意超凡不说,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乃是千百年来,屈指可数的女中豪杰,放眼整个仙妖两界,也无人胆敢小觑。
玄木深知自己还有大事要办,可眼下被妙可可盯上却是无可奈何,当下只得撤去法器,身影朝远处掠去,同时还不忘朝后方笑道“我和你乖乖回仙界,难道就没有苦吃了吗?”
妙可可早在玄木动身之际就已察觉异常,此刻亦是动身追随而上,口中冷道“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觉悟,看来不管如何你都是要找点苦头尝尝了。”
“老了诶,这一把骨头不得劲,尝点苦头恰好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你说是吧?”
“呵呵,依你便是。”
一粟剑光顷刻乍现,在玄木恰巧经过的地方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深壑。
玄木不禁回头看了看,一袭冷汗涟涟,心有余悸,不敢有任何耽搁,再次狼狈的朝前方隐去。
一一一一
在沧海东南方向的某处海面上,一声爆炸突兀响起,只见一人从海中奔腾而出,身下,有数道断肢残骸,绿色的液体遍布海面,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一袭粉袍的李文轩怀抱昏迷不知多久的灵陶陶御空而立,望着底下的一幕,嗤笑道“不自量力。”
忽然,他身形一震,整个人仿佛被什么禁锢一般,痴痴立在高空之上,动弹不得。
许久,身后传来一声笑语“文轩师弟,好久不见。”
那一声“文轩师弟”回旋耳侧,让他整个身体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李文轩佝偻着脑袋,双手死死抓住怀中灵陶陶的身体,身上开始渐渐显现当初沧海异象。
“血魂殿的熔体术么?”身后,传来一声微微疑惑。
下一秒,李文轩体表瞬间布满如岩石一般的漆黑之物,紧接着一道道裂痕从中炸开,有火光从中蔓延,肆意燃烧。
“呵呵,想不到你居然可以将玄火和这等妖术合二为一,真是小瞧了你啊。”身后那人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语气波澜不惊。
“当真是小瞧了么...啧啧,柳沂河你既然找死,那我就送你一程!”李文轩咆哮怒吼,转过身,一道炽热火光从其口中绽放,直指身前那一人爆射而去。
天地寂然,没有一丝声响,李文轩双目失神,只余一对瞳孔不停的颤抖,呆呆望着眼前那位谈笑风生的青衫孤影。
不知何时,柳沂河身负的八把佩剑齐齐而出,毫不留情的钉在李文轩身体各处,让他半分不能动弹。
连先前李文轩的倾力一击,眨眼就被化为烟气,没有一丝痕迹。
“近千年时光,想不到你还和过去一样,仍是个废物啊......”
“之前还听闻张世成蓝萱如何言说,看来是我高估了,你,还有他们,原来都是废物。”
李文轩出神之际,柳沂河已是自顾从他手中接过灵陶陶,独自说道“灵儿初来乍到沧海,那我就代表他,谢谢你这个当师叔的照顾了,改日有空来天虹谷看看。哦,对了,约莫秋分可是你那骈头的祭日,不如到时也来观礼?”
柳沂河扬手一挥,八剑回鞘,随着他一道笑呵呵的不屑之声,柳沂河身形渐渐远去。
失魂落魄的李文轩跌落海中,任凭海水吞覆,而他却只能空洞的望着上方,眼角无端落泪,很快被海水融为一体。
深海之底,有人咆哮,不甘,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