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彦却是摇头道:“此前我已问过韩锐的那些属下,韩锐刚开始时对秦伊人极是宠爱,而秦伊人也表现得颇为柔顺,所以韩锐对她看管得并不十分严,甚至还曾经让自己的属下陪着她出过几次门。想来就是在这几次出门期间,让她找到了联系凶手的机会。”
刘捕头仍是有些不太相信地道:“即便秦伊人有机会雇凶,但她又为何要这么做?难道她不怕一旦事发,不但自己的性命不保,而且她的家人也会因此遭难吗?”
“韩锐那厮只知贪财好色,以为杀人全家,还能瞒得过一位像秦伊人那般聪慧的女子,对其竟然仍不知提防,简直是蠢到家了!”宫彦一脸鄙夷地道,半点也没有为那位刚刚遇害的分舵主感到惋惜难过之意。
季如尘也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宫护卫怎么知道秦伊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被独自关在韩宅,想来韩锐的那些属下绝不会将她家人被杀的实情相告,那她又是如何获知真相的呢?”
“看来季兄确是对隐族人知之不深,才会有这样的疑问。”
宫彦似是对这位俊朗憨厚的年轻捕快印象颇佳,见他脸上那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不由略带了些优越感地一笑,向他耐心地解释起来。
“我们忠义盟这些年来追捕了无数隐族人,却仍是远远不能将大裕境内的隐族人铲除干净。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实在太过聪慧狡猾,极善伪装,故而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比如那个秦伊人,她的一家就在这灵石县安安稳稳地生活了几十年,竟是从未引起过任何人的怀疑。若不是被韩锐误打误撞,发现了那个白发女婴,恐怕他们这家人还会继续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说起来,韩锐能够发现他们,靠的是运气,而他们能够藏匿这么多年,靠的却绝不是运气,而是智慧。
我相信,秦家人必是早就有对各种突发状况的应对之策,当韩锐以为自己的威胁得逞,正自鸣得意之际,其实那一家人已是心有定计。
秦伊人委身韩锐绝不是被逼无奈,而是按照他们早就制定的应对之策,所采取的最行之有效的一步。接下来,秦伊人会使出浑身解数先稳住韩锐,为她的家人赢得逃走的时间。
可惜的是,他们的计划虽然堪称完美,怎奈却遇到了韩锐这样一个急功近利的莽夫,竟是连想都未想,便让属下去杀人换钱,完全没有给秦家人留下任何逃走的机会。
既然秦伊人来韩宅是按照当初所制定的计划行事,那么在那个计划之中,一定也有对于事后彼此如何进行联络的安排。只要在约定的时间没有联系上,秦伊人便会马上知道自己的家人出事了!”
听了宫彦这一番丝丝入扣的剖析,刘捕头和季如尘都不禁佩服得连连点头,刘捕头更是忍不住后知后觉地自我表现了起来:“怪不得秦伊人一开始时完全对韩锐百依百顺,原来是存了逃走的念头!而她后来的几次外出,想必就是去与她的家人联络,结果发现了家人被杀的真相,遂起了报复杀人之念!”
宫彦点头道:“正是如此。而且她复仇的决心非常强烈,以至于竟独自采取了行动。从仵作的验尸结果看,韩锐曾被人用重物击中了头部。
而通过对案发现场的勘查,击中韩锐的应是一个被当作镇纸用的玉石狮子。从韩锐受伤的程度以及凶器的损毁状况来判断,行凶者应是一名力弱且不懂武功之人,想必就是那个秦伊人。”
“可是——,可是既然她已经雇了人来杀韩锐,为何却又忽然自己动上了手?”季如尘挠着头,仍是觉得有些不解。
“她虽是雇了人,但以她当时的处境,绝对没有机会与自己所雇的刺客有任何直接的沟通,故而她想必也无法完全确定,那个刺客是否真的会出现。
而当她发现一个杀死韩锐的机会近在眼前时,复仇心驱使她采取了一个不智之举。不过她的运气倒是不错,那个刺客竟然如约赶到了,不但杀了韩锐,还将本来已无生路的她救了出去。”
说到这里,宫彦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意,“可惜秦伊人的运气虽好,那个刺客的好运气却快要到头了!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隐族女子,再想悄无声息地躲起来已是十分困难,更何况,他还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眼看就要无所遁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