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却弄不明白,没有了土地之后,骑士到底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代表着他们崇高的到底是那些不凡的精神,还是一张地契?
在权力和利益的争斗中,大领主们的地盘每天都在变,周围认识的人里瘸子可以是骑士,白痴可以是骑士,但唯独没有土地的他不行,这令他对所谓的“骑士阶层”产生了怀疑。
尽管家族没落后遭受种种挫折,不过曼弗尔德的目标一直没有改变过。
可以说他早有了去灰堡的想法,缺的只有路费,后来灰堡人主动进入狼心,大肆迁移各地的村镇居民反倒成了一个最好的契机。
他想知道,在一个不再有贵族的地方,是否还能成为一名骑士。
听到那句“我们是同样的人”之后,两名女子的神情明显放松了不少,“真的……是这样吗?”
“好几个月前就在贵族圈中传开了,那些大世家都恨不得把温布顿说成是地狱来的魔鬼呢。”曼弗尔德吃力地笑了笑,“但现在,他们恐怕都得去投奔那位最可怕的魔鬼了。”
擦拭他的人沉默片刻,“你为什么要帮我们?难道就不怕被那名贵族……”
“他不敢下死手的,因为我已经提醒过他了。”曼弗尔德摇摇头,“我不知道灰堡人到底会如何审核,但听说有女巫参与,撒谎是件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他不认为欺辱你们算犯罪,可擅自杀死另一位贵族绝对是无法忽略的罪行,他对这点心知肚明。”
说到这里他喘了口气,“对了,我叫曼弗尔德.卡斯坦因,你们呢?”
还真有意思,这是他今天第四次报出姓名了吧?
“我叫黛兰,”对方低声道,“她叫莫莫。”她顿了顿,似乎在下决心一般,“那名贵族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曾被卖给——”
“我说过了,那都是上船前的事了,不提也没问题。”曼弗尔德摆摆手,“正如送我来这里的车夫说的那样,不管以前过得怎么样,但之后一定会有新的生活着我们——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们也不会下决心离开狼心,前往一个遥远的陌生之地,不是么?”
“呜——————————————————”
这时,悠长而浑厚的号角声响了起来。
起航的时间快到了。
“回去吧,要是位置被人占了可就麻烦了。”他强撑着站起身来,虽然浑身仍然疼的厉害,不过勉强走回舱室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也一样,这么长的路程,我可不想睡在杂物间里。”
两名女子对视一眼,犹豫片刻后,黛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白色的丸子,递到他面前。
“这是……”
“一种能延缓疼痛的药,”黛兰说道,“如果你疼到无法忍受时就舔一舔,或是掰下一小块来吃。但记得不要一次吃太多,因为它只能将疼痛延后,而无法消除它们。”
曼弗尔德一脸疑惑的接过丸子,光延迟而不是止痛,这世界上还有这么神奇的药物么?
黛兰和莫莫没再多做解释,提着桶子离开了杂物间。
而这一次,两人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向他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卡斯坦因先生。”
曼弗尔德长出了一口气。
并非所有人都是一个样子,不是么?
这样就足够了。
他打量着手中的药丸好一会儿,试着放到嘴边舔了舔。
一股淡淡的甜味从舌尖扩散开来。
大概这是……小麦粉捏成的丸子?或许还加了一点蜂蜜。
也许只是从买下她的贵族那里偷带出来的安慰剂而已。
然而当这个念头冒出的一刻,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几乎是一瞬之间,他感到所有疼痛都不翼而飞,就好像从来没有被殴打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