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水的小贝用让人吃惊的速度穿梭在黄河的浪花当,直奔落水的孩子而去,那孩子沉浮只能偶尔瞧见个黑色的小点,头发。
风桥正二就这样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小贝那惊人的水性,看着从各个船上跳下去的人或聚拢,或分散,看着救生的设备如下雨般朝下落,一时间恍若梦。
岸上洗衣服的妇人也在着急的情况下跳下来,但她不会游泳,刚一下就跟着波浪沉浮,马上又有几个人不用其他人吩咐,主动游过去救援。
张小宝也凑过来看,见自己的妹妹稍微停了一下动作,接着脑袋向下扎,不见了踪影,与之做出同样动作的是从前面船上跳下来已经游近的人。
风桥正二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天似乎都阴沉下来,张小宝也做了几次深呼吸。
突然,风桥正二觉得天亮了,太阳出来了,他看到了刚才落水的孩子如月亮一般被众星环绕地捧了起来,最下面的是小贝。
在船上和畿揣的人发出欢呼声时,小贝已经把那个孩子放在众人用手臂撑起来的,平台,上做起了急救。
这套急救的动作风桥正二在四海书院学过,却从未见到在此等情况下被人做出来。
只过了一小会儿,那孩子有了反应,先是咳嗽,然后茫然地看看四周,哇的哭了起来,引得船上和岸上又是一片欢呼。
那妇人也被人带着,找到救生的设备套住,然后靠近船只顺绳子吊到船上,此时离着刚才出事的地方已经很远了,水在还流,船还在走,不少人的心却已定格在刚才的短短时间。
等小贝刚一上来,不用张小宝过去,便有人先用衣服把小贝包起来,还有人端来一碗碗的姜汤分给跳下去的人,其他船上也是如此。
风桥正二偷偷拭去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与激动的热汗,定定地瞧着,瞧着各个船上忙碌的情景,瞧着小贝脸上绽放的如花笑容。
他的心却泛起了滔天的波澜,他终于切身地体会到了张王两家的强大,从孩子落水,到营救成功,只那么一会儿,体现出来的却是张王两家的应急速度,人上船,姜汤也好了。
默契、效率,分工就是如此明确,忙而不乱,快而不躁。
“我们的大英雄,快去换一套衣服。”张小宝走到妹妹的面前,摸摸妹妹还在滴水的头发,说道。
小贝还处于兴奋当,晃晃脑袋:“小意思,我绵袍子冲走了,上面的金鱼袋跟银鱼袋没了,值,小孩子水性不行,不老老实实在河边呆着,往河间凑合什么。”
“人家是冲到河间,可把你能的,再不换衣服,冻病了,打针。”张小宝笑了,又威胁道。
小贝一听打针,连忙朝船舱里跑,小腿倒腾几下变不见踪影。
小贝走了,风桥正二小心地凑过来,对张小宝说道:“张大人,刚才的救命声是我喊的。”
他前来道歉,他不喊,小贝便不会第一个跳下去,其他船上自然有负责了望的人看到情况,安排救援,他在心感激小贝,游泳学的好,不仅没出事,还第一个救到了人。
他此般想,张小宝不明白,啥意思?你喊的还专门告诉我一声?
莫非让我奖励你?我打算把一代蒸汽机技术奖励给你,你拿着能放心?
“知道了。”张小宝只能随口应一句。
“我不喊,张巡查使不会跳下去。”风桥正二解释。
“哦。”张小宝懂了,安慰道:“跳跳吧,除了水凉,没别的问题,你莫往心里去,还要感谢你喊,否则晚一点,孩子也有可能救不活,晚上请你吃饭。”
风桥正二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心道,你张小宝还真放心,黄河,初冬的黄河,你不怕你妹妹上不来?
心如是想,嘴上说的是另一套:“多谢张大人,请吃饭,不必了,方才我也吓一跳,先回舱休息。”
他不敢跟张小宝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怕被算计,跟张小宝在一起,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也好,来人,找医生给风桥君看看。”张小宝礼节性地安排下去,转过头对剩下的八个弟弟妹妹们说:“多亏你们没跳。”
“我想跳,不敢,跳下去,一个弄不好,冻抽筋了什么的,我就得等别人救。”小远大实话说出来。
“传言小贝水性好,今日朕见识了,看看朕带来的,说是平时表现最好,用来临时摆仪仗的金吾卫,在看看你家的护苗队,当真是没法比。”
李隆基的声音传来,刚才他在船舱,听见外面有人喊落水,也跟出来看,走的比张小宝和王鹃慢,却也看到了小贝朝着落水孩子冲刺的情景。
接着又看到张王两家护卫的合作场面,心感慨。
张小宝得谦虚,说道:“陛下的护卫是用来保护陛下,不会分出人手,何况臣家护卫全要通水性,刚才也不是所有人往下跳,自觉水性不行的跳下去会拖后腿。”
“朕可没打算指望那一点金吾卫保护,把朕的仪仗打好了就行,小宝,你可知孩子为何落水?”李隆基丝毫不顾及护卫的面子,当厉说道。
打仪仗的金吾卫低头不语,一者他们不敢反驳皇上的话,二者他们清楚,刚才跳下去的是他们,估计一个也上不来。
李隆基问原因,不用张小宝派人去询问,被救上来的母子已换好衣服,过来磕头。
妇人开始时并不知道船队是做什么的,因为是要租给日本与新罗,船上没打旗帜,妇人在感激的时候,也担心来不及回家,船已经走出很远。
怕船要等有码头的地方才能给她靠岸,那样家的男人回来一定着急。
等从给自己换衣服的丫鬟口得知此船不仅仅是三水县张王两家的船队,而且皇上也在的时候,妇人彻底放心了。
她就算再不知晓事理,也清楚,在大唐再也找不到比现在的队伍更让人放心的组合了,按张王两家办事的稳妥,想是家的男人能得到非常准确的消息。
自己带儿子跟船队一起走,皇上想什么时候放自己下去,自己什么时候下去。
当然,还要去磕头道谢,这个头得磕,莫说是救命之恩,即便没救,见皇上也要磕头,儿子真有福气,落个水也能遇到天一样的贵人相救。
于是妇人带着儿子走过来,小孩子已经忘了刚才的危险,手上正捧着一块蛋糕卖力地啃,觉得很好吃,哭红的眼睛下面是粘满蛋糕渣的小嘴,不时还会伸出舌头舔一舔。
等母子二人来到李隆基近前时,妇人的腿已经开始打颤,这可是皇上,又走了一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腿,噗嗵一声跪下来,使劲磕头,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不用李隆基吩咐,妇人刚刚磕了几下,就有人过来给拦住。
妇人使劲喘两口气,发现儿子还站在那吃,忙呵斥:“癞子,吃货,还不给皇上跪下,打挨得少了是不?”
喊着,她要伸手让儿子跪下,李隆基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朕不缺下跪的人,你孩子命大,遇到小宝的队伍,不然死了尸体都捞不到,朕问你,孩子为何落水?”
妇人被李隆基的话说得吓坏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直到李隆基问原因,方缓过劲儿,看看孩子,又看看皇上,小声说道:“民,民妇,洗,洗衣,癞子玩就掉下去了,这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
“为何要带着孩子洗衣服?孩子扔学堂,自有人管。”李隆基首先想到了教育,怀疑那个地方的学堂不行。
“皇,皇上,不,不到,入,入学,入学年龄,学堂通常五岁进,不然,孩,孩子闹,夫子讲,讲不了,课。”妇人解释,回头瞧瞧儿子,满脸无奈。
李隆基颔首,一扭头,去看张小宝,张小宝早等着了,他就知道李隆基得看自己,跟李隆基对视后,先开口:“陛下有事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