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漠还在猜测对面两处空座位是谁的位置,却见到从厅外匆匆进来一人,走到国舅身边,附耳说了一句话,国舅微微点头,站起身来,向众人拱手道:“诸位且稍等!”又向曹殷拱手笑了笑,这才快步离开了中厅。
曹殷和韩漠对视一眼,双方的眼神中,自然也都是流露出让对方谨慎一些的意思。
庆国的官员对于这样的宴会,那是极其的适应,一些官员竟已经趁机往身边的侍女身上揩油,而那些侍女却是极其温顺,任由轻薄,有几名侍女稍微闪躲一些,便惹来一阵众官员的一阵怪笑,一群庆国官员竟是毫不顾忌曹殷等燕国外使在场,很为放肆。
更有一位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名士端着酒盏,品着酒,一双眼睛打量着身边的侍女,眯着眼笑道:“浅酒与人共,软玉座边拥……来来来,与我共品一杯……!”竟是将手里的杯子凑过去,要侍女陪着饮酒。
庆国尚文多名士。
对于大多数文人来说,所谓名士,便要有魏晋不拘之风,放浪形骸,要语出惊人,要不同凡响,没有下流只有风流,便算是下流也只能算是风流而已。
所谓从来圣贤皆寂寞,是真名士自风流!
庆国官员并无人来理会曹殷等三人,各自言语,笑声阵阵。
韩漠神色淡定,从腰间解下了佩刀,拿起来,然后提在手中抬到桌面上,随即重重地放到了古木案几上,佩刀与桌面发出“喀嚓”的声响,声音极响,一时间竟是将中厅不少人都惊动,无数道目光“唰唰唰”地往韩漠这边望过来。
便是韩漠岸边如同一朵鲜花般静静盛开的那名侍女,也因为佩刀与桌面碰撞时突然发出的声响而吃了一惊,转过头,那张清秀的脸蛋儿微微变色。
这些侍女自然都是国舅府精心训练出来,为的就是在宴会之时此后在旁。
实际上庆国的贵族们,几乎是夜夜笙歌,宴会多如牛毛,区别的无非是宴会的规模大小而已。
只要稍有身份,府邸中总要训练一些美貌侍女来,在宴会时出来撑面子,这样的风气在庆国立国二十多年后便开始兴起,一开始还只是单纯地有女子在旁伺候,越到后来,所挑选的女子也就越发地苛刻,不但要美貌,而且要色艺俱佳,性情温婉,这一类陪侧侍女也就等同于宴会上的瓜果酒品,乃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更是贵族们互相攀比的一部分。
国舅乃是庆国当今的风云人物,权势极重,府邸中的陪侧侍女自然都是上品,她们倒也是很有些见识的。
韩漠忽然提起佩刀放在桌子上,旁边的侍女自然是吃惊不已,自她入府至今,在旁伺候过不少人,还从未见过有客人敢带兵器进入国舅府。
一时间,庆国官员都显出恼怒之色,更有人毫不客气地道:“粗俗武夫,有辱斯文!”
“本就是蛮国,不懂上邦礼仪,不识体统。”有人跟风道。
韩漠并不理会庆国人的冷言冷语,转过头,看到身边侍女脸上惊讶之色,温和一笑,道:“姑娘,不要害怕。这把刀,只杀奸邪小人!”
韩漠话音出口,对面顿时站起一位官员来,长着山羊胡须,韩漠倒是记得,此人先前在府前却也出言讥讽过,更是他出言阻止自己带刀入府。
山羊胡须不客气地指着韩漠斥道:“你说此刀只杀奸邪小人,你要杀谁?”
韩漠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笑着向侍女道:“姑娘,帮我斟酒!”
那侍女见韩漠笑容温和,心中稍定,跪着移动身体过去,拿起酒壶,为韩漠斟上了酒,韩漠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道:“谢谢你!”轻轻品了一口酒,这才抬起头,望着那山羊胡须,淡然道:“阁下如此激动,第一个冒出头来,莫非是觉得本将是在说你?阁下难道自承是奸邪小人?”
山羊胡须脸色大变,怒道:“你说什么?”
“本将说什么,阁下没有听见?”韩漠悠然道:“你若没听见,可以问问身边的人,总有人听到本将的话!”
庆国官员一时间哄杂起来,身前身后,都传来阵阵嘈杂声,显然是对韩漠的言语大为不满。
“韩将军,你们燕国人前来,乃是为了求和,怎能对钱大人无礼?”座中一人高声道:“钱大人乃是御史中丞,岂能任你胡言乱语?”
御史台乃是监察机构,说白了,就是骂人弹劾人的衙门,设御史大夫一名,其下便是设有两名御史中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