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韩漠说话,黒木迪已经走到旁边的一张凳子坐下,缓缓道:“拓胡风之野心,从何而来,你难道不知道?”他眼睛直盯着韩漠的眼睛,虽然是在昏暗的小屋之内,但是韩漠依然能够感受到他目光的犀利,甚至能够感觉到阿迪眼眸子里隐隐显现的敌意。
韩漠摸着下巴,似乎从一开始,黒木迪便对自己表现出了极其戒备的心态,也没有掩饰他的敌意,二人好歹也是有过同患难的经历,而且名义也是师兄弟,按理说他不应该对自己有如此成见。
他既然表现出这样的情绪,必有其原因。
而且这一句名其妙的话,韩漠却觉得大有深意,他靠在椅子,微一沉吟,片刻之后,才缓缓道:“你们难道想说……拓胡风的攻魏之心,与我韩家有关?”
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话题,但是事到如今,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就必须提及。
“拓胡风不是傻子,布速甘也不是白痴。”黒木迪缓缓道:“在魏庆两国战争还没有发起之时,他们就步步为营,利用各种卑鄙的手段控制风国三郡,做好对外进兵的准备……非我黒木迪妄自菲薄,四国之中,我风国国力最弱,而且我风国百姓厌恶战争,拓胡风那帮人凭什么敢作出如此野心勃勃的军事计划?在魏庆开战前三年,他们就做好如此准备,那是认定有机会出兵魏国,他们是哪里来的如此自信?”说到这里,黒木迪的拳头握起,“就算他们庆必有一战,可是我风国一旦攻占魏国疆土,魏庆无论谁胜谁败,都不会坐视山南郡成为我风国领土,接下来必会发兵攻打……他们又凭什么认定一定会守住山南郡?”
韩漠没有挤在一起,平静道:“你莫非已经找到答案?”
“不错。”黒木迪冷声道:“只因为拓胡风这伙人已经暗中勾结外邦,私下达成了盟约,在风国所谋,不过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而已。”
韩漠眯起眼睛,沉声道:“你说他们私下与外邦达成盟约,指的是?”
“事到如今,你还在装糊涂?”黒木迪冷笑道:“你是韩家的人,韩家暗中做的那些苟且之事,你难道一点儿也不知道。”
韩漠脸色沉下来,冷声道:“我韩家如何行事,也由不得你来指指点点。拓胡风野心勃勃,又与我韩家有何干系?”
“没有你们韩家在背后支持,拓胡风他们怎敢有此胆量?”黒木迪厉声道:“正是因为你们韩家,拓胡风才敢狂妄行事,也才让我风国陷入战乱……!”
柳如梦蹙眉道:“你们……你们不要吵了……!”
韩漠如梦,轻声问道:“如梦姐,他所言是真?”
柳如梦沉吟片刻,终于向韩漠问道:“你可知当初我为何会甘心前来你韩家躲避?”
韩漠一怔。
“只因为那个时候我还认为,你韩家是我风国的恩人。”柳如梦轻声道:“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知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我……我直到今日,还会感激你们韩家!”
韩漠迷糊道:“如梦姐,你……你这话又从何说起?”
柳如梦缓缓道:“我风国地处南陲,素来以和为贵,从不轻挑战端。百余年来,与你燕国虽然偶起刀兵,但是近几十年来,已是化干戈为玉帛。二十三年前,我风国派出使团前来你燕国,与你大燕修好,当时接待我风国使团的燕国官员代表,乃是燕国鸿胪寺卿!”
鸿胪寺乃是与外邦打交道的衙门,外邦使臣迎来送往,俱都是由鸿胪寺一手操持,风国使团前来燕国,由鸿胪寺最高长官鸿胪寺卿负责接待,那也是合乎礼制之事。
但是韩漠听到这里,心中却是微微一震,似乎想起什么,脑中飞转,猛地想起一事,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忽然想起,二宗主韩正坤曾经对他说过族中的一些往事,其中就有韩家子弟在朝中担任各级官员的历史,如果自己没有记错,二十多年前,担任燕国鸿胪寺卿的,正是如今身为大燕第一权臣的韩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