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势所趋,韩玄道的意思已经十分清楚,谁也不愿意让那名官员抢了头功,纷纷进言,都是大言如今大燕国处在危难之时,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当前要务乃是稳定民心重振朝纲,有许多事情那也是顾不得了。 .
只是谁都知道,有些事情虽然摆在那儿,但是有些话却不能轻易说出口,毕竟燕太子是皇帝早早就确立的储君,按照礼制,那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这个时候虽然大家明白韩玄道很可能是要让代王继位,但是韩玄道这话没说出口,谁也不敢轻言废了失踪的太子而拥立代王。
韩玄道见到火候已到,这才轻叹一声,大声问道:“诸位的意思,该当拥立何人登基?”
这话自然是废话,但是却又颇为玄妙。
皇帝只有两个儿子,太子既然失踪不见难以继位,那就只可能是代王继位,此话都不用多问,但是韩玄道故意问出来,不过就如同大多数的野心家一样,在丑恶的灵魂之外披上一层装模作样的皮囊而已。
他如今固然权势滔天,但是正因如此,他反倒要做作一番,有些话就算是他的意思,却也要借别人之口说出来。
满朝文物,十之其四是韩氏一族的官员,另有三四成也是投身在韩族之下,饶是如此,却依然还有一部分朝中的老臣,虽然官职未必显赫,虽然手中也没有多大权势,但是他们却代表着一股势力,一股士人的势力。
其中少不得将礼制紧抱于手的固执之臣,韩玄道权倾朝野他们未必会说什么,但是真要将祖上礼制任意践踏,这帮人只怕就要出来说话了。
韩族虽然如日中天,但是一个国家的所有官职当然不可能全部都由韩族官员来担任,而且韩族官员之中真正有办事能力的并不多,一个国家只靠韩族的人来治理,那当然是天方夜谭。
韩玄道固然希望韩族掌控燕国,却并不是希望燕国衰败下去,他需要掌控的是一个强大的大燕国,而不是一个走向衰亡的国家。
他固然要将那些强有力的政敌扫除,但是他却还需要依赖燕国的才干官员来治理这个国家,总不可能将所有韩族以外的官员俱都杀死。
虽然已是权臣,可是他却要在表面上掩饰自己是权臣的事实,这就是最为讽刺之处。
韩信策知道这个时候,也是需要自己出马了,实际上在如今的朝堂,韩信策已经隐隐是韩玄道之下的二号人物,不但如此,更是吏部尚书,内阁要员,说话自然份量十足。
他瞥见韩玄道的眼睛似有若无瞥了自己一眼,知道这个另择皇子违背礼制的黑锅只能由自己来背,心中无奈,却也不敢犹豫,拱手道:“诸位大人,你们所言甚是,如今的情势,只怕是难以等到太子回京,咱们只能继续派人找寻太子的下落,可是新君登基刻不容缓,好在除了太子殿下,尚有代王殿下……!”说到此处,他微顿了顿,大部分人并无异色,但是却也隐隐见到有一些人皱起眉头来,到了这个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韩信策只能硬着头皮道:“不知由代王殿下登基……可否妥当?”
大厅内一时安静下来。
官员们面面相觑,都不吭声,而韩玄道微一沉吟,却皱眉道:“这……是否有违祖制?”
韩信策只能将戏演下去,拱手道:“诸位,圣上如果在世,也定希望大燕江山永固。正如诸位方才所言,如今赵夕樵韩漠之流拥兵自重,赵夕樵更是已经起兵造反,如此形势,若是不能当机立断新君登基,那么必将导致国无君父,人心不齐,这后果那可是不堪设想啊。”
既然有韩信策挑了头,其他人便不怕担干系,韩派官员纷纷附和,朝堂内一时热烈无比。
方为清在这数百官员之中,只是一个中下等的官员,不显山不显水,只是此时他的脸色却已经十分难袍内的双手微微抖起来。
身边一名官员瞥了他一眼,瞧他神色古怪,似乎有些神不守舍,不油压低声音问道:“方大人,可是身体……不舒服?”
方才群臣在外面淋雨,如今也都是湿漉漉的,这方为清五十多岁,年纪大了,身边官员自然以为方为清是因为淋雨而受了寒。
方为清转过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官员一眼,这种眼神和表情,却是让他官员心中有些发毛,干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