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烈的太阳仍然在他背后向天顶爬升,马鸣很高兴自己的宽边帽能给他的脸一点遮蔽。这片黑齿国丛林像冬季时一样萧条,而且比冬天更显枯黄,松树、羽叶木和其它常绿树都已经干枯了,榕树、梣树和黄连木只剩下裸露的枯枝。
现在一天里最炎热的时间还没到来,但马鸣已感觉仿佛置身于烤炉之中。他将长衫搭在马鞍上,汗水让他的细木棉中衣紧贴在身上。果仁的马蹄踏在腐植土上干枯的蕨类植物和落叶上,不停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整支貔虎军的脚下都在不断发出这样的声音。偶尔能看见几只飞鸟,但它们很快又消失在树丛中。一路上,马鸣没看见任何一只松鼠,但有许多苍蝇和蚊子。一切都仿佛是处在盛夏,而不是圣火节前的一个月。
这些情景和马鸣在漆水河边看到的毫无差别,但发现每个地方都是这样,让马鸣感到很不安。难道全世界真的都要被烤干了吗?
鬼笑猝走在果仁旁边,背上背着包裹。很显然的,她并不在意那些枯死的树和蜇人的飞虫,虽然她穿着裙子,但她发出的声音比果仁要小很多。
鬼笑猝的眼睛搜索着周围的树林,似乎并不信任貔虎军的巡逻兵和侧卫能让他们免于遭受伏击。鬼笑猝至今都不接受骑马前进,马鸣也不再有这样的期望了,他知道厌火族人对骑马的看法。
何况,鬼笑猝即使不骑马,也不会造成任何拖累。只是她在每次歇脚时都会磨那把匕首,这很刺激马鸣的神经。而且,阿泽因为鬼笑猝的出现也受到一些刺激。
阿泽骑在那匹马鸣从行军队伍里帮他找来的高大灰色阉马背上,和备用马群在一起;他总是用警觉的目光盯着鬼笑猝。鬼笑猝和貔虎军在一起的第二晚,他就想用小刀杀死鬼笑猝,那时他一直大喊着厌火族人杀死他的父亲。
当然,鬼笑猝只是从他手里夺走了小刀。但即使在马鸣给了阿泽一巴掌,并竭力向他解释突阕和其它厌火族人的差别之后————其中有部分马鸣怀疑自己也不是很了解————阿泽仍然不停地瞪着鬼笑猝。
他不喜欢厌火族人。而对鬼笑猝来说,阿泽似乎让她很不安。这也是马鸣完全无法理解的。
这里的树木都很高,所以树冠下还能有一些微风吹过。但他们的旗帜只是松垂在旗杆上。除了貔虎军的军旗之外,当令公鬼用通道将他们送到这一片黑夜覆盖的草原上时,又给了他两面旗帜。
一面是真龙旗————黄褐色的游龙现在被捂在低垂的白旗里;另一面被貔虎军称为“令公鬼之旗”,上面的图案是古代鬼子母的徽记,马鸣很高兴那个图案现在也被裹在旗子里。现在那面红手旗被一名发色斑白的高阶旗手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