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杀死这个女人大约仍然是有必要的。如果真的有此必要,厉业魔母将不是第一个被她秘密杀死的人。苦菊仍然在犹豫的原因是她没有得到这样的命令,甚至没有得到这样的许可。
苦菊走进自己的居室时,心中才感到一阵轻松,仿佛厉业魔母的影子不能越过这个门槛。真是个愚蠢的想法,如果厉业魔母已经有所怀疑,即使是三千里的距离也无法阻止她将双手伸向苦菊的喉咙。
现在,厉业魔母会认为她正在勤奋地干活,亲手用丹景玉座的签名和印信发布命令;但哪些命令会真正得到实行并不是厉业魔母所能决定,也并非苦菊自己所能决定。
这间居室比厉业魔母占据的那间要小得多,而且天花板更高,一座阳台也可以俯瞰百尺以下白塔前方的巨大广场。有时候,苦菊会站在阳台上,眺望铺展在她面前的嘉荣城,这座全世界最宏伟的城市,充满了成千上万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的人。
房间里的家具来自白水江城,淡色条纹的木材上镶嵌着珍珠贝和琥珀,亮色的地毯上绣着花卉和螺旋纹样,颜色更加鲜亮的壁挂上绣着森林、花朵和悠闲嬉戏的鹿。它们属于这房间的前一名拥有者,苦菊没有淘汰它们,并不只是因为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它们也在提醒她失败的代价。
桑扬曾经试图玩弄权谋,但她失败了,现在她被永远地切断了与上清之气的联系,成为一名只能依靠别人的施舍而活着的难民,注定要在悲苦的一生之后默默死去。
苦菊知道有少数几名女性在遭受遏绝之后活了下来,但她对那些女性的故事深表怀疑;她也绝不想亲眼见证那种人的存在。
她朝暖屋内部走去。太阳刚刚爬过天顶,耀眼的光芒倾泻而至,但她刚刚走出几步,屋里的光线突然变得如同黄昏一般阴暗。这并没有让她感到吃惊。她立刻转过身,跪倒下去:“尊贵的主人,我以我的生命侍奉您。”一名高峻的女人带着阴影和银光站在她面前,是空青。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孩子。”那声音如同水晶般悦耳动听。
苦菊跪在地上,重复了厉业魔母所说的每一个字,虽然她怀疑这样是否有必要。一开始,她还省略了一些不重要的细节,但空青总是能发现她有所遗漏,并且命令她描述厉业魔母说每一个字时的每一个手势和脸上的表情。很显然地,空青偷听了她们所有的对话。苦菊曾经试图查出她是怎么做到的,但从未成功过;不过在其它的事情上,她倒是能归纳出合理的结论。
苦菊也遇到过其它星主,当然,只有那些傻瓜会称他们为弃光魔使。兰飞儿也来过白塔,还有砉砉,她们拥有超凡绝伦的知识与力量;和她们相比,苦菊只不过是一名为各种杂役奔忙的奴仆,要为她们的一句赞赏而欣喜得颤抖不已。
关老曾经在深夜将苦菊从床上拉起来,将她带到她完全不认识的地方,那时苦菊只想回到自己床上去,那比一个能够导引真气的男人站在她面前更让她感到恐慌。
对于关老,她甚至算不上是一条蠕虫,算不上是一个生命。她只是关老手中的一颗棋子,要依照关老的命令行动。而她见到的第一个是骞淼,那还是见到其它人之前数年的事情,是骞淼将她从玄女派里挑选出来,让她成为现在这个宗派的首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