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烦应该教导新任丹景玉座关于礼仪和类似的问题————浣花夫人属于这样认为的人之一。所有人都相信楼烦痛恨这么做,除非是被点到,否则肯定只会紧闭双唇。她失去了往日的辉煌,不再是丹景玉座,也不再拥有原来那么强大的力量。
不过在鬼子母看来,让楼烦做这个干活并不算是残忍。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一切都必须被接受,否则只会造成更大的痛苦。大体上,鬼子母接受改变的速度很慢,然而一旦她们接受了,她们就会认为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
“一天,尊主,听您吩咐。”浣花夫人最后叹了口气,微微低下头。半夏相信,那不是因为屈服了,她只是在掩饰顽固的表情。只要浣花夫人能服从半夏,半夏会接受她的顽固。在这个时候,半夏只能这样。
楼烦也低下了头,为的是藏住一丝微笑。姐妹们会被分配不同的工作,但姐妹之间的尊卑次序是严格的,楼烦的地位远低于浣花夫人,这是原因之一。
浣花夫人膝上的纸张是丹景玉座报告的副本,正本放在半夏面前的桌上。那是关于所有事情的报告,包括从蜡烛和烙饼的数量到马匹的状况,以及孙大人军队中相同方面的情况。那支军队的营地环绕着鬼子母的营地,两个营地之间有一片大约二十步宽的环形空地。不过在很多方面上,大约两个营地之间的距离应该拉到一里远。令人惊讶的是,孙大人像鬼子母一样坚持必须有这样的距离。没有多少男人在鬼子母身边会觉得舒服,这样的女人也不多。
身为太微玄使,浣花夫人很想将这些小事的管理权从半夏手中拿走。为此她向半夏建议过许多次,丹景玉座不该把精力耗费在这种日常杂务里。
丹景玉座则站在与浣花夫人对立的角度,强调一名优秀的丹景玉座应该亲自关注这些事情,而不只是拿着几十名姐妹和职员的报告照本宣科,所以丹景玉座每天都应该挑选其中一些事务进行检查,这样丹景玉座就能了解有什么事情发生,需要采取什么措施,而不必等到有人带着紧急状况跑来求救,往往那时候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丹景玉座称这个叫“时常感觉一下风向”。
确保这些报告到半夏的手里可能需要一个来月的时间,而半夏相信,一旦她将这些交给浣花夫人,她以后所知道的将只能是一切行动的结果,或者一无所知。
当她们开始仔细阅读下一页报告时,帐篷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这里并非只有她们三个。琪纱坐在帐篷一角的垫子上。“光线太暗对眼睛不好,”她几乎是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手里正织补着半夏的云锦长袜,“我就不会在这么暗的光线里阅读。”
半夏的这名侍女双眼清亮,总是带着愉快的微笑。她的脾气很随和,总是用自言自语的方式向半夏提各种建议,现在她仿佛已经服侍半夏二十年,而不是短短的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