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被骆大狗所谓的‘腐皮散’吓得不轻,但他心中杂七杂八的念头却没少多少,姑且不敢再打李孤行和骆大狗两人性命的主意了。
三人所处之地漆黑一片,更有一股腥臭之气扑鼻而来,直让人喉头作呕。
李孤行出言问道:“徐念,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徐念江湖经验不甚足,李孤行尚且不知他又哪里能够知晓,当即言道:“听从李兄的便是,我哪里敢发表什么言论?”
李孤行暗中笑笑,自胸口摸个火折,双手一擦,火折燃起。
这是他新有的习惯,自那萧涵所在的大墓之中吃了没有火折的瘪,自此以后这点火的物件便不离身侧,也算吃一堑长一智。
但见细小的火苗在空气之中妖娆而起,随着不断跃升的火苗,那一抹光亮也越变越大,令三人心中燃起了希望。
人总是需要光的,没有了光便是脚下有了路却也不知该如何去走,哪怕是极其微弱的光也足以令人心中安定。
只是这一抹微弱光亮却不如没有。
火折微光一起,一排排幽蓝的鬼火逐一亮起,将这里照的灯火通明。
鬼火起后,三人才借着光看清楚这里的本来面貌。
白骨为枝、皮肉为泥,地上流淌的小溪尽是鲜红的血水,溪水两旁白骨皑皑,更有一条人体毛发编制而成的毯子直通远方,不知通往何处。
三人都是胆子奇大的主儿,见此情形却不禁心头生寒,连呼吸都似乎停滞了。
李孤行感觉到骆大狗浑身打颤,双手冰冷,当即鼓足勇气,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
“我道是什么呢,不过如此,锦衣卫的昭狱可比这恐怖的多。”
他本想安慰骆大狗,只是这句话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语气更是渗人,害的骆大狗心头更怕了。
徐念低头看了看,见那雪白的衣服被污血染湿一片,又是害怕又是恶心,下意识的向李孤行靠了靠,连声音都颤了。
“李兄,这里是什么地方?”
然而李孤行哪里能知道这些,但这地方既在唐家堡下方,应跟唐家堡少不了关系。
看那堆积如山的尸骨,恐没有上万也有数千了,猛定了心神,方才言道:“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徐念踌躇一阵,纵使能从冥宫那暗无天日、吃屎吃尿的地牢里挨过,也决计不敢从这用毛发编制而成的毛毯上走过。
这种情况,谁也不会比谁更勇敢,抗拒这里乃是身体最本能的反应,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会跟他们三个一样,被吓得魂不附体。
他犹豫了半晌,十分鸡贼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大方方的样子令人一时忘了自身所处的环境。
李孤行心头暗笑,越发狠戾了起来,心一横,伸足一踏,竟真的走了上去。
至此,徐念才略微佩服起他来,心中暗赞,“李孤行毕竟是李孤行,终究高过我徐念一头!”
李孤行拔足先出,徐念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踩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骆大狗趴在李孤行耳边道:“你让他在身后走着,就不怕他背后捅刀子?”
李孤行怕是怕,但他量徐念没这个胆量,小声回道:“不仅咱们需要他,他也需要咱们!”
若说方才徐念心生豪胆,要拼了性命跟李孤行同归于尽,此刻见到这样的景象这豪胆便也退了几分,纵使仍旧有心要跟李孤行拼个你死我活,却再也不敢付出行动了。
他现在八成连肠子都悔青了,若非他跟李孤行拼命,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样的一个地方,更不会这般生死无依。
他现在巴不得将李孤行供起来,好带着自己逃出生天。
李孤行便是知道他这样的想法,才敢这般大胆,否则以徐念的心机和城府,李孤行就算在多个胆子也不敢让他跟在自己身后。
三人越走越深,灯火却越来越亮,但环境却是越来越暗。
这明显反常的景色乃是因环境所变化,抬头看去,竟不由得愣住了。
李孤行驻足观察,引得徐念和骆大狗两人也向上瞧了一瞧,登时惊掉了下巴。
但见,天空之中仿有乌云,但这地窟之中自不会有云朵,三人都是绝顶聪明之辈,略微一想便知这乌云乃是无数血水沸腾之后遇冷凝结而成的血雾。
血雾彼此凝结越来越厚,这才将鬼火的亮光吸收殆尽,以至于环境之中光亮越盛反而越暗。
李孤行道:“徐念,要想凝结这般庞大的血雾,恐前方热浪不小。”
徐念点点头,“不错,这里手笔颇有夺天地妙处的感觉,真不知何人所建。”
骆大狗道:“唐家堡千年基业......”
此言一出,三人不寒而栗,也不知唐家堡的先祖究竟要做什么,竟将这尸山血海藏在唐家堡地下。
李孤行想起唐蝶,那副心系唐家堡的样子,再想起孙三败那狠辣的性子,登时想的通了。
论及渊源,唐家堡或可跟达摩老祖来中土传教时创立的少林寺并驾齐驱,按道理来讲,以唐门的实力或可号令武林群雄。
然唐家堡虽处中原武林之中,但其门人却不多与江湖中人打交道,故而江湖只道唐家堡门人弟子狠辣惹人忌惮,却从未在江湖之中有何等重要的地位。
近千年的传承却未曾问鼎武林,地位甚至还不如武当这等不到一百五十年传承的道家门派,长久以来的,唐家堡弟子人人积怨,自然而然会想尽一切可以争夺号令武林的办法。
故而,唐家堡才在暗中积蓄力量,不惜以毁灭整个武林的代价替唐家堡登顶!
想了这些,李孤行眼睛瞟向徐念。
“倒有一事想要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