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缝隙之中传了过来,虽然昏暗,但透过细微的光亮,杨沁看到骆大狗那张与他年纪分外不相称的稳重面容。
在他的脸上,那抹成熟与稳重显得十分的干练,便是朝廷之中的那些久历官场的老油条都未必有他这般。
他看着看着,不禁有些错愕,问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骆大狗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道他们对咱们没按好心,我心里也清楚这点,所以你不必宽慰我。”
杨沁道:“我真没想到你会懂这么多。”
骆大狗道:“久走江湖,颠沛流离,想的多些也是正常。”
杨沁默然思索,骆大狗这几句话说的轻飘飘的,但其中所包含的艰辛困苦,乃是他想象不到的。
两人各自沉默,终被骆大狗的一声叹息打破。
他狡黠的笑了笑,手中‘丁零当啷’响声一片。
杨沁借着微光看去,见得一连串钥匙闪耀在骆大狗指间,当即欣喜。
“你是从哪里来的?”
骆大狗道:“自然是从那守卫身上顺来的。”
有一抹惊诧的神情在杨沁面前闪过,他伸出手来接过那串钥匙,放在手中掂了掂,“你说的当真?”
骆大狗道:“可不是当真,我还骗你不成?”
“你会?”
骆大狗的眼神飘向远方,虽然他在江湖之中只流落半载,但就是这半载的时光让他饱尝人间疾苦,更磨练了一身本领,偷鸡摸狗、顺手牵羊,这种不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的本领,被骆大狗学的淋漓尽致。
他略有无奈道:“我若是不会,恐怕早就饿死了。”
杨沁四下瞧了瞧,但见这木屋虽小,却没有什么大的缝隙,他们两个大活人拿到钥匙又能如何?毕竟从里面没有办法开外面的锁。
他想到这点,心里又开始犯愁,不由得哀叹起来。
“恐怕你拿到这钥匙也是无用。”
骆大狗却摇了摇头,一脸自信。
“对我来说是无用,对你而言却是又用的很。”
杨沁不解,“此话又是何讲?”
但见骆大狗从胸口衣襟处掏出一个匕首,匕首锐利非凡,寒光闪耀,就算杨沁从未见过什么兵刃,也知这匕首之厉害乃天下少有。
“你竟随身带着这凶器?”
骆大狗道:“那是自然,为了杀老李,我身上怎能不带着些东西?”
这一句将杨沁说的愣了,呆立在地上,不知如何动作,更不知如何表情。
“你要杀老李?!你们不是朋友吗?!”
骆大狗道:“是朋友,也是仇人,血海深仇!”
他转念想了想,又道:“不过,我现在不想杀他,等我想杀的时候再说。”
说完,他在缝隙处向外窥探,见得附近未有人守卫,这才定下了心。
留他们两个弱小反锁在屋子里,自不怕他们逃跑,也正是这个疏漏让骆大狗有了可趁之机。
他用那细小的手指敲打着木板,听着木板反馈而来的声响。
寻了处背阴的,最不惹眼的一处,用匕首猛撬。
他有些武功,匕首刺出自带一股力道,将那木板捅的“碰碰”直响。
这响声换在平时定会招来许多人,但在此刻,兵荒马乱,战乱不惜,这点声音早就被兵戈之声掩盖,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过了片刻,骆大狗在那背阴处凿开一个狗洞,洞口虽小,但对于骆大狗来说,使劲动动还是能窜出去的。
杨沁看着这一系列的动作,兀自惊讶半天,心中不断夸赞骆大狗能干。
骆大狗尝试了两次,但觉进出无碍后,又跑到外面放风,见得四下无人注意到他,这才钻回。
“杨姐姐,看来咱们还要等一阵。”
“等一阵?为什么?”
杨沁心中佩服,口中虽然仍有疑问,但心中已经将他应了下来。
骆大狗道:“咱们现在出去未免有些引人注目,战事刚起,刀枪无眼,咱们从这屋子钻出去,虽可逃脱,免不了会死在乱刀之下。趁夜止住刀兵,咱们再出去,那就高枕无忧了。”
骆大狗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杨沁听来更加诧异,骆大狗做事滴水不漏,更在自己惊慌失措的时候将这一切算计做完了,此等智谋足令杨沁钦佩。
“或许你再过几年,可要比李孤行还要厉害。”
提起李孤行,骆大狗心头醋意上涌,眼角斜了杨沁几眼,在他的心里杨沁比慕容渊更加可怕。
古代成婚讲究个三媒六聘、媒妁之言,相对于杨沁而言慕容渊只是得到了父母的默许,而杨沁却奉了自家爷爷的遗愿,由一品大员保媒拉纤,故而,这是他最大的敌人。
不过,杨沁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还以为自己是个男儿身,这倒是让他有些操作的余地。
骆大狗道:“你觉得老李很好?”
杨沁面上浮现一抹娇羞,低头不语。
骆大狗看他这幅模样心里更气,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继续问道:“你回话就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