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回到寝帐,这回可不敢再招惹这两个小妖精。他让两个小美女跟他一直把东西打好包,做好准备进江阴城。
王知很快又来,这次是来带路的。
程越带上卫队,再加上十一名千户每人各带两百精兵,一起出发进江阴城。
李世修已等在军府,江阴军不知为什么没有军使,李世修一个佥判便成为江阴军的统领。
李世修三十几岁,看起来温文尔雅,一双眼睛却深沉似水,举止也很得体。把程越迎进军府后,马上就非常痛快地交出了城防的大印和江阴军的名册,连他代替保管的江阴军军使的印册也一并上呈。
程越对他倒有了些兴趣。此人之前要投降元军,不惜一切要保全自己的权位,但现在却一点不留地交出来,意欲何为?
程越让脱脱带千夫长们下去接管城防,府军的大堂就只剩下程越。
李世修也摒退左右,请程越到后面的花厅奉茶。
程越随他走到花厅,李世修突然回身跪倒在地,程越一点准备也没有,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他来,道:“李大人何需如此,在下乃是一介平民,当不得李大人如此大礼。”
李世修却也不狼狈,很潇洒地轻抚一下官袍,又正了正发冠,再深施一礼道:“程公子救了江阴百姓,何妨再救下官一命?”
程越才知他还是不放心,虽然刚才军权交得痛快,但生怕自己翻脸无情把他杀了。
程越把他双臂托起来,很诚恳地说:“李大人,我程越不敢说自己有多贤德,但尚知人无信不立。只要我程越在一天,必能保得李大人周全,李大人不必担心。哪怕朝廷下旨要我将李大人绑送,我程越也不是大宋的人,就算真做了大宋的官,这江阴城也离不开李大人。我明天就要出发去常州与伯颜对阵,江阴总要有人治理吧?我若走一个地方留一个千夫长,没几天就没兵了,再说他们也不是治政的人才啊。李大人放心,不然晚上我再当众宣布一下,总不能寒了李大人的心。”
李世修听得程越如此保证,再无怀疑,又施一礼,道:“多谢程公子庇护。”然后就主动跟程越讲起江阴的情况来。
程越看好江阴的一点就是江阴有个很大的码头和一个市舶司,他是现代人的思维,很重视水军。所以听得很仔细,不时插口再问些问题。
两个谈得投机,李世修趁机道:“方才听程公子的意思,似乎要经略地方,不知下官可有效力之处?”
程越见他想投靠自己,也不客气,回道:“是啊,朝中大臣我不放心,太皇太后又不能决断大事,我若不能自保,我手下的弟兄要怎么办?你要怎么办?”
李世修脸上喜色一闪而逝,道:“程公子真是洞若观火。留梦炎与陈宜中皆是奸佞之徒,不然以我大宋长江天险,如何轻易得破?更有甚者,留梦炎的爪牙盘剥地方,元军一至,百姓非但献城投降,更要散尽家财,以资元军。江阴的市舶司就留梦炎的掌握之中,这些年刮地三尺,百姓都深受其苦。程公子若能把市舶司握在手中,不但可得民心,亦可开财源,不过一定会得罪留梦炎那个老贼。”
程越哈哈一笑,道:“全天下除了元军,就是我不怕得罪那个老家伙。不过你那些资财是怎么回事?那两个小妾真要承你的情啊。”
李世修苦笑道:“江阴有市舶司,在下忝为江阴军佥判,怎么也能沾一点光。元军将至,朝廷也送来不少粮草物资,这个,为了保命,也只能将就用用。不瞒公子,在下当初可是跟董文炳讲好,不可骚扰百姓,粮秣只管取去。董文炳治军甚严,满口答应。我本来还打算接下元朝的官职后马上就把市舶司的那些家伙杀掉,为我江阴除一害。”
程越不禁心里感叹,此人在历史上的记载只有一笔而过,是以一个叛臣的面目出现的,现在看来历史书不能尽信啊,否则自己会错失了一个人才,他手下的王知也是个可用的。更重要的是,自己手下缺少文官,行军打仗可以,治理地方用他们就不行。此人的投靠恰当其时,他自然也看得出来。也好,如果真如他所说,自己不妨成全他。
想到这里,程越正色对李世修道:“市舶司的人就算是天怒人怨,也不能随便就杀,一定要公审,要让他们死得明明白白,也让百姓看到我们是为百姓做事的。”
李世修登时楞了一下,道:“这当然好,公子见识高人一等。不过,要依大宋刑律怕是无可奈何。”
程越微笑道:“怎么无可奈何?文相公给我一个便宜行事的手令,你只说那些人聚敛无度、通敌卖国,我不能杀他们吗?”
李世修张口结舌地看着程越,半天才道:“程公子英勇善战,没想到这官场之事也是精通无比啊。”
程越笑道:“我给你翻译一下,你本以为我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又不是大宋的人,打仗或许可以,但玩这官场的游戏就难了,必须得靠你们才行。却想不到我没那么好糊弄,自己以后的日子只怕没那么好过,可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