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轻轻一挥拳,道:“你们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害死我部将的张全吗?”
见大家点头,才一脸痛快地道:“今天在朝上被程越下令拿下,明天就要剐了他。我手下儿郎的仇,终于可以报了。我也终于可以对军中有所交待。”
欧阳氏惊讶地道:“两位丞相同意了吗?先前官人那么恳求他们,他们也不肯答应,说是让他戴罪立功,为什么现在就肯了?程越到底怎么说服他们的?”
文天祥大笑道:“说服?程越才不做这种事情,他只直接下令把人抓起来,两位丞相他连问都不问。痛快,真是痛快!我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痛快!如果我也能这般做事就好喽。”
欧阳氏大惊,道:“两位丞相就眼睁睁看着,没有任何举动?这怎么可能?”
文天祥笑道:“不止如此,夫人还记得黄万石吧?”
欧阳氏想了想,迟疑地道:“可是留平章的心腹?我记得他是江西制置使。”
文天祥竖起大拇指,向欧阳氏比了比道:“夫人好记性。他也被程越押送江西,要在南昌剐了他,给百姓出一口恶气。如果不是还在上朝,我一定会在旁边鼓掌叫好。”
欧阳氏不禁吓道:“那程越做事居然如此跌跋扈?圣人怎么说?”
文天祥道:“圣人全都照准,还让他当了帝师之一。”
欧阳氏咋舌道:“圣人竟宠信程越至此!真让人意想不到。官人说他是帝师之一,还有谁?”
文天祥不回答,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欧阳氏马上明白过来,喜不自禁拍掌道:“难道是官人?唉呀,大喜啊。”
全家都一起给文天祥行礼祝贺,全都喜上眉梢。几个年纪小的,欢呼雀跃,兴奋得脸都红得发光。
文天祥含笑受了,心中又感受到了当年中状元时的春风得意,涌起一阵豪情。
欧阳氏喜道:“娘亲得马上派人去报喜,也让老人家高兴高兴。什么时候摆宴?”
文天祥笑道:“大后天。程越答应我大后天来,正好一起办了。家中许久没有热闹一回,再加上未来准女婿上门,双喜临门哪。不过我听说程越不喜奢侈,天下也大难初定,不要铺张。”
欧阳氏见文天祥难得地开了个玩笑,知道他是高兴得开了怀,心中也美滋滋的。
环娘、监娘都羞得垂下头去,次女柳娘却满不在乎。
欧阳氏、黄氏、颜氏见状都抚掌大乐,越想就越高兴。
嘻笑了一会儿,黄氏有些担心地道:“官人,如此一来,官人就是铁杆的程党了呀,会不会有问题?两位丞相会就此罢休吗?”
文天祥叹道:“你们还不明白吗?我早就是程党了。不但是我,还有陆秀夫、张世杰、孙虎臣等等。我们一向不为两位丞相所喜,是不是程党,没什么差别。而且,今天程越还做了一件彻底得罪这两人的事情。”
欧阳氏吓道:“还有?这程越还嫌得罪得不够?他不是弹劾两位丞相了吧?”
文天祥笑道:“那倒没有,不过程越当庭罚了他们两位丞相三成的薪俸,还夺爵两级,两个丞相却毫无办法。丢了这么大的脸,当然是把他们得罪苦了。圣人就势答应,也没安慰他们几句。可见圣人对他们之前的作为也颇有不满,正好借程越的手教训他们一下。”
&么?!”家人们都笑得合不拢嘴,欧阳氏笑道:“程越一个二品的武官竟然罚了两个一品丞相的俸禄?他们也忍下来了?当时一定很精彩吧。”
文天祥想起两人当时气得有些扭曲的脸,大笑道:“唉,可惜你们不在场,当时真是好看得紧。就算要付钱,我也想再看一次的。你信不信,今晚不少官员家中都得摆酒庆祝,张世杰乐得几乎要给程越作揖了。那时候,我们这位大都督,当真是威风凛凛,令人称羡。从古至今,何曾有过这样的少年英雄?”
又感叹着道:“谁也想不到,程越只带了四千人进城,就敢在朝堂上如此强势,压得两位丞相都要低头。我看如果当时他们不知趣,程越的下一手只会更狠,难怪他把蒙古人打得如此狼狈。也只有他,才能一扫朝中阴霾,与蒙古人分庭抗礼。程党就程党,我认了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