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闭关后,时间便像是失去了意义。
那些个师兄们非受命,再没有上过销恨山,设下结界的岑夫子因为替她治伤,始终闭关不出,而本可以和她做伴的合欢,却日日忙着和她的情郎打情骂俏,看得她一个孤家寡人,顿觉活着是一种折磨。
忽然有一天,她决定内修。
这一修,她睡了十年。
若不是被一阵烦人的哭声闹醒,她许还要再睡下去。睁开眼时,合欢正趴在她卧榻边,哭得一双美目成了红肿的核桃眼。
「公主,我是内修,不是死了,不至于要你哭丧……」
哭得浑然忘我的合欢一惊,翻眼瞪着桃夭,后知后觉地埋怨:「小妖精,你怎么才醒?!」
「哈?」
她记得自己说要去内修的时候,合欢就差放鞭炮为她践行,说她正烦桃夭阻了她和亦非谈情说爱。
由此,她算是彻底领教了合欢之见色忘义。
然,合欢全不记得这一出,美人脸上写满了委屈,桃夭不好漠视,便随口问了句:「亦非欺负你了?」
「他敢?!」
「……」所以她闹什么?嫌日子过得太滋润?这一想,桃夭又觉心痛,她委实不想继续搭理合欢。
桃夭卷着被子,打算再睡个十年二十年。
睡过一回长觉,她才知道,为何昆仑弟子们动不动就五十年一百年地闭关清修,因为真舒坦啊……
合欢见桃夭不打算搭理她,便又埋着脑袋,嘤嘤嘤起来。
眼看被褥一角湿透了,她只能起身,无奈地问:「合欢,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
「就是……就是……」合欢支支吾吾,挣扎了半日,才说,「五年前,本公主请他喝酒,酒是烈了一些,可本公主没有逼他喝,是他自己喝多了。后来……后来……」
合欢没有说完,可她脸上的红潮,却先一步告诉了桃夭答案。
艹——桃夭在心里怒骂了一句,想到她只能靠内修来度过一个个寂寥夜晚时,合欢却抱着亦非日日快活,她的心情就荡到了谷底!
「你和亦非滚床单了?」
「小妖精,你好龌龊。」
哈?
桃夭目光一冷:「所以你不想和亦非滚床单?」
「……」
人道貌岸然也算了,连魔都不能免俗,无趣。
「他……亲了本公主。」说完,合欢捧着脸,羞涩地笑了。
喵的。
好厌烦这闪亮到足以刺瞎单身狗的炫目笑容。
想她在上仙跟前狗腿了多久,却到现在也没得到对方的身子,更别说攻下他的心门,反倒是为了逃开合欢纠缠,差点被人间修者杀死的亦非,倒是先一步丢盔弃甲了?
忒没骨气。
「恭喜。」桃夭言不由衷地道完贺,复又躺下,把被子蒙住脸,决定继续内修。
「小妖精,不许睡,给本公主起来!」
桃夭怒:「怎么,你急着请我喝喜酒吗?」
这一问,问得合欢又泪流满面,她悲苦道:「你以为本公主不想吗?可亦非自亲了本公主后,就躲得不见踪影,本公主到处寻他,却是哪里都找不到他。小妖精,你要睡,本公主管不着也懒得管,但你得先帮本公主把他找回来。」
桃夭鲤鱼打挺,又坐了起来:「你找他找了五年?」
「嗯。」
好吧,她家灵宠委实不像话,调戏完美人,居然就跑路,怎么和她家上仙一个尿性?但她家上仙只是失踪了几个月,鬼妖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消失了足足五年,也难怪合欢要哭成一个泪人。
只销恨山才多大,亦非也有本事躲五年?
罢了,身为主人,有义务教导自家灵宠成为一只有责任有担当的灵宠。
「亦——非……」
没喊完,房间幽暗一角,以隐身符掩藏行迹的亦非,轻轻抬起头。
「靠——」
什么鬼?
这东西是她家那个长得还不错的冷美人?乍一眼看过去,她还以为是哪个荒僻深山流窜出来的野人呢!
何至于憔悴成这般可怜模样?
桃夭还处在震惊中,看不见亦非的合欢,急得伸手死命摇晃桃夭:「小妖精,他怎么还没来?他该不是离开昆仑,回了鬼族吧?
不对,他是你的灵宠,你在昆仑,他自然也在。所以,他不来,是因为他铁了心再也不想见本公主了?」
这话一说出,合欢便松开桃夭,又一次抱着自己,哭得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
「……」桃夭扶额,瞪着亦非,无声地问为什么,但看着合欢的亦非,眼里明明全是心疼,却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拒绝回答。
这叫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