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武林庄。
天微亮,一辆马车停在了庄外,一个人影将孟传情扛下车,放在门口,敲了一下大门,然后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片刻后,大门被打开,武林庄的看门小厮伸出头来,“谁啊?”瞧见地上的孟传情后,有些惊讶,“二公子?”上前探了探鼻息,一个踉跄就站起身来,冲进了院子。
对于武林庄的下人来说,孟传情虽然曾经是这里的主人,但毕竟已经被逐出了武林庄。所以,看门小厮不敢擅作主张将他抬进去,而是第一时间去通知庄主。
孟凡尘在得知孟传情昏倒在门外时,心中很是诧异,带着不解的心情,他赶到了门口。一探伤势,才发觉孟传情仅剩下一口气了。
救还是不救?孟凡尘有些犹豫。
不救的话,他必死无疑,这么容易就解脱,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如今,他在江湖上已经身败名裂,昔日挚友都纷纷离去,正是他最难过的时候,若是就这么死了,那之前的一切计划不是都泡汤了?既然传心一心想将孩子生下来,那么他作为孩子的父亲,当然不能死!孩子出生以后,可还有他要承受的!江湖中人都知道他被我逐出了武林庄,如今他受了重伤,我却还肯救他,这对我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积累名声的好事?
想到这里,孟凡尘心中暗笑,抱起孟传情,进了屋。
二公子被重伤的事,很快在庄里传开了。桑引言听说后,扔下手中的活就急忙赶到了孟传情的房间,瞧见孟凡尘正在给他疗伤,心中很是诧异:他不是很恨传情吗?为什么此刻却要救他?
随后,孟传闻和桑幼忧也一脸担忧地赶了过来,最后进屋的是从惜花别院而来的孟传心。这几个月来,她一直住在别院,种种花,浇浇水,怡然自得。看似沉稳淡然的脸上,背后却隐藏着许多心酸,众人的风言风语并没有将她打垮,而是冷静地站着,带着腹中的孩子。四个多月的时间,小腹还不是很明显,外人看不出来,也不会知道,她对待这个孩子是如何的重视。
孟传情离开的那日,让她将孩子打掉,她回家后,想了很久,始终舍不得。在她心中,这个孩子就像是小小的传情,她何其忍心在他未出世的时候就将他抛弃?传情经历了那么多,这么艰险的路程,生死未卜,而且,他和商慈已经走到了那一步,将来未必还有生育的机会,如今,给他留个后也好,也对得起他亲生父母的在天之灵。再三思索之后,她决心将孩子生下来,若是传情不要的话,她便独自抚养。
这个孩子,他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孟凡尘专注地给孟传情疗伤,片刻后,突然罢手,眯眼看着依然毫无知觉的孟传情,似是心中非常不解。孟传闻见状,上前一步,问道:“怎么呢?”
孟凡尘起身,沉吟片刻,皱眉道:“这伤很奇怪,吸走了我的功力,却并没有自己吸收,反而在无形中尽数消散。继续下去的话,会白白消耗我的功力,而他的伤,也未必能够好转。”
孟传闻听罢,心中有些不相信,以为是孟凡尘不愿意消耗功力去救孟传情,便道:“我来试试。”说完,径自上前,双掌抵在孟传情的后背,输送功力。
孟凡尘本想阻止,但见孟传闻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便由得他了。心想:哼!让你吃吃苦头也好,如此便不会觉得我对传情是虚情假意了。
果然,孟传闻撑不到一刻,便已满头大汗,匆忙撤手。将孟传情放倒在床上,看着众人,道:“的确如此,以我们的功力,只怕很难救他。”
众人一时没有办法救孟传情,也不知是何人伤了他,陷入了僵局之中,个个面色沉重,不言不语。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孟传心突然开口道:“传情的功力,在江湖上,很难有人将他伤的那么重,除非是……强到让人不敢想象……”
江才情!只有他有这个本事!孟传心想了想,突然拔腿跑了出去。
“传心!”桑引言不放心女儿,追了出去。片刻后,悻悻返回,对几人道:“她骑马走了,说是要去找人救传情,我没拦住。”
“表姐她这样一个人出去不要紧吗?”桑幼忧有些担心。
孟凡尘道:“她一身功夫也不差,没什么打紧的。”心中却想:传心她究竟要去找谁?还有谁能救传情吗?
“可是……”桑幼忧顿了顿,忍住了心中的话。她其实是担心前些日子的那件事,烟云还未消散,孟传心若此时出去抛头露面,必定会遭受众人的风言风语。
孟传闻叹了口气,道:“传情不知道惹了什么人,这般模样,只能听天由命了。还有商慈,离开这里已经三个多月了,却一直杳无音信,不知究竟去了哪里,如今传心也急匆匆地走了,却不知何时能回来,但愿她真能找到人救传情。”
如桑幼忧所料想的那般,孟传心此次离开武林庄,受尽了众人的嘲讽奚落,她却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心中认定打伤孟传情的是江才情,便策马狂奔,一路朝骊山而去,一是去寻求一个说法,二是求江才情相救弟弟。
她去过一次糊涂堂,是在昏迷的时候被江才情带过去的,离开的时候又急于逃命,所以,具体路线记得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在骊山山腰。因救弟心切,而此行路程又颇为遥远,所以她片刻也不敢耽误,直到觉得有些口渴,这才停下马来去溪边喝水。
“大哥,快看!那有匹好马,待我去给你抢过来。”孟传心正喝着水,忽听身后远处有人说话。接着便一阵脚步声传来,几个人影从林中冲了出来,直奔白马,挥舞着武器,将其团团围住。
孟传心一愣,这是群土匪吗?看样子,他们是想抢我的马,如今我正需坐骑赶路,怎可让他们抢了去?遂上前一步,喝道:“你们干什么?”
几个土匪见是一名女子,丝毫不惧,为首之人扬起大刀,笑道:“这姑娘也不错,一起带走了。”众属下一拥而上,朝孟传心围了过去,争抢着,“她是我的……”“我的……”
孟传心一声冷笑,掏出袖剑,在手上一个旋转,只听得刷刷两声,最先冲过去的两人便应声而倒。后面的人见她会功夫,都愣了愣,未敢冒然上前。
孟传心白衣飞舞,动作轻灵飘忽,看着几人,道:“我不想生事,把马儿给我。”
为首的大哥见属下们都停了下来,喝道:“怎么这么没出息啊!不就是会两手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给我上!”
众人听了老大的吩咐,再一次蜂拥而上。七八个人挥着武器,将孟传心团团围住。孟传心的功夫远远高过这几人,应付他们是绰绰有余,轻挥袖剑,利索地将这几人打倒。
孟传心刚歇了一口气,却觉得腹间一痛,竟是一个小喽啰倒地时不小心扬脚踢到了她。她担心肚中的孩子,急忙用左手护住肚子,右手握剑,猛然刺向那名小喽啰的胸口。
这几个土匪,也是讲义气之人,见伙伴被杀,都有些愤怒,急欲给他报仇。甚至连为首的老大也加入了阵营之中。那老大挥着一柄大刀,有几分蛮力,孟传心与其交手,虽说游刃有余,但她左手腾不出来,单凭右手与其抗衡,手臂被震的发麻。右手一麻,行动就有些缓慢,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勉强支撑。
庄伏楼和霍春秋两人结伴而行,一同寻找孟传情,恰巧经过此地。瞧见前面战斗的白色身影,两人都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