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将农秋音带回了糊涂堂。
经此之事,农秋音明显比以前沉静了许多,脸上少了许多笑容,也不再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跟在夜未央身后了。回到糊涂堂后,她一直闷闷不乐,直到夜未央看不下去开解了一番,她才慢慢振作起来,日日在山崖边勤练武功。
夜未央答应农秋音,一定会抓住落花,让她亲自动手给父母报仇。但怎么擒住落花,还需仔细策划。
如今,落花身边只有秋双心一人了,尽管如此,夜未央依然不敢冒险凭糊涂堂一己之力去对付落花。前番与落花对阵多次,无论是人力还是武力,都是已方占尽优势。但落花仿佛有神佛护佑,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反败为胜。如今,他只能借助整个江湖的力量,共同除魔。
斩草必须除根,诛魔必先诛心。
落花比任何人都要顽强,哪怕是受尽了折磨、委屈、冤枉、白眼,也不曾为自己辩解过半句,依然艰难地前行,这样懂得隐忍的敌人,如果不能给他致命一击,很难被打趴下。
夜未央要做的,就是先擒住人,再击溃他的心,最后斩杀!他先飞鸽传书给劳桑心,询问霍春秋的情况。想要凝聚整个江湖人的心,他还必须借助霍春秋的身份。
不久后,劳桑心传来消息:霍春秋自霍府出事之后,就一蹶不振,日日借酒消愁。半个月来,无论她怎么劝,霍春秋始终无法从失去至亲的悲痛中走出来。
夜未央看了消息,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对冉必之几人道:“霍春秋也太不争气了,看来,我得亲自出马。”
冉必之问:“需要我们随行吗?”
“小白陪我去就行。”夜未央想了想,道:“据农儿所说,那日在落花身边并未看到粟烈和流火,你们去查一下落花这两个跟班去哪了。”
武陵镇。
小酒馆里,霍春秋已经喝的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嘴里喃喃念叨着:“娘……妹妹……”他的眼睛浮肿,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迎面还传来恶臭,让酒馆里不少的客人进门止步。
小二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劝阻道:“霍公子,可别喝了......”
霍春秋闻言抬起头,无力的眼神扫了小二一眼,似是有意与他作对,抱起面前的酒坛子咕隆咕隆地灌起了酒。本就见底的酒坛很快就空了,愤愤地将酒坛一摔,嚷嚷道:“再拿酒来!”说完他打了个酒嗝。
小二无比心疼酒坛子,迫不及待地要赶走霍春秋,“哎呀,霍公子,您再喝可就醉死了。我们这小本生意还要接待客人呢,您回家喝去吧。”
“家?”霍春秋闻言痴笑了起来,“哪里还有家?”
小二一愣,才知说错了话。
霍府的事,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了,无端发生这样的事,镇上人人自危。这个昔日风光无限的公子哥,如今已经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儿了。镇上的人除了感叹唏嘘并报以同情之外,并不敢有过多的举动。
霍公子赖在这里喝酒已经好几天了,怎么撵也撵不走,掌柜的看在他们昔日交情的份上,也不好强行赶人。
“你怎么没有家?”这时,劳桑心走了进来。一声红衣鲜艳,却略显憔悴。她在霍春秋旁边坐下,一脸的嗔怨:“春秋,跟我回去吧。”
“回去?回哪里?已经没有家了,回不去了。”霍春秋说完,呜呜地哭了。
劳桑心道:“金山客栈还在,那是嫣华留下的产业,我们可以住在那里。”
“妹妹……”霍春秋更加伤心,“妹妹已经不在了……不在了……”
“春秋!”劳桑心看不下去了,猛然站起身,喝道:“跟我回去!”
“酒!拿酒来!”霍春秋毫不理会劳桑心,冲小二喊道。
小二眼尖,瞧着劳桑心的脸色不对,也不敢再拿酒,一溜烟地跑了。临了时,瞧见劳桑心端过柜上的一盆水,朝霍春秋泼了过去,尖利的声音划破整个酒馆,“清醒了没?”
被大水冲击,霍春秋依然没有清醒,趴在桌上,双目无神,望着虚空的方向,一动不动。
“我从未见过如此窝囊之人,今日算是长了见识。”这时,门口又走进来一人,舞着折扇,带着地方言语的腔,鄙夷道。
小二眼睛一揉,仔细一看,就觉得这人不简单。
进门的那人,身穿白衣,腰间挂着一个玉佩,手中握着一把折扇,若只看此,会觉得他是一介书生,但那人的脸,却有些不符。这人的半边脸上扣了一张面具,另半张脸上有一条伤疤,看情形,正在愈合当中。他的头发乌黑,半边被簪子挽起,半边垂在肩头,很是滑稽。
这古怪的装扮,饶是劳桑心看了都不由得一愣,她盯着那人看着,那人却冲她微微一笑,并眨了眨眼睛。劳桑心当即反应过来,心道:“领主!”
来人正是夜未央。他有意开解霍春秋,便在其旁边坐下,暗暗摇头,“只不过是失去了两个亲人,就喝了这么多酒,若再失去一个,岂不是要喝光整个镇上的酒。”说完,他忽又摇了摇头,道:“嗯,不不,说不定活着的这个,你并不是很在意,她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