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瞧着这熟悉的草屋,心中不免有些感伤。这种回家的感觉,真心让人觉得欢喜。想到这里,心中一动,对粟烈道:“你帮我传书一封回天魔教,向母亲报个平安。”
天魔教?母亲?水连环微微诧异,却什么也没有问。落花也并没有隐瞒她的打算,道:“连环,这段时间我也经历了很多事,等有时间了慢慢与你细说。”
“好。”水连环微笑,“你先好好养伤,等你痊愈了再跟我说也不迟。”说完,又对粟烈和流火道:“你们照顾他,我出去一下……”
落花心里一阵不安,抬头问道:“连环,你要去哪?”
水连环笑笑,“我去芳草阁将那本医书取回来,很快就回来。”
落花怔了怔,这句话似乎什么时候听过,他微微皱眉,道:“让流火陪你去。”
水连环道:“你要养伤,他们不能离开这里。”
落花一脸的担忧,道:“连环,经历了那样的事,我如何还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出去,让流火跟着你。”之前她也是说去一趟芳草阁,很快就回来,可那一去之后,就在鬼门关里差点回不来了,他如何放心她一个人出去?
粟烈也道:“姑娘,我留下来照顾公子就好,让流火跟着你,我们都放心。”
“也好,我们很快就回来。”水连环提起药包,和流火一同离开了。
落花望着水连环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担忧久久无法散去。
水连环和流火一同回到芳草阁,令两人没有想到的是,庄伏楼竟然一直都在那里等着。
瞧见水连环安然无恙地回来,庄伏楼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穿过花丛,上前问道:“师妹,你没事吧?”
“师兄,我很好。”水连环看着庄伏楼,睫毛微闪,心中思忖着该如何向他解释落花的事。
这些日子前前后后经历的事情,她都记得很清楚,包括临水村的那场浩劫。庄伏楼之所以会与落花为敌,也只是因为自己和临水村的几百条人命,如今自己安然无恙,只要向他讲清楚这个误会,那他们之间就不会再有仇恨了。这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
“你跟落花……”庄伏楼瞅了一眼水连环身后的流火,试探地问道,“是旧识吗?”
水连环奔向舞狮台营救落花的那一刻,他是非常不解的,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还要致落花于死地,后一刻突然去救他。直到中了迷迭粉即将倒下的那一刻,他才豁然明白,落花在面对水连环时的种种隐忍和不舍,以及粟烈和流火的暗中保护,这一切并不是无端发生的。
水连环见庄伏楼主动打开了这个话题,也不再隐瞒,道出了一些半真半假的话:“是的,我与落花本就相识。他是我的一个病人,也是被父亲荼毒过的受害者,我是在游方义诊的时候遇到他的。我遇到他时,他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不敢见人,也不与人说话。为了替父亲赎罪,我潜心研究医学不停地给他试药,可是始终治不好他。我四处游方采药,也多数是为了找寻医治他的良药……”她忽然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下去。她不知道要怎样将这个谎言继续编下去,面对这个一直对她疼爱有加的师兄,她有些不忍心。
庄伏楼却没有怀疑,只是问道:“为何以前从未听你说过?”
水连环自嘲一笑,道:“师兄,这个世上,有很多人都被我救过。我一天能救几百个人,自己都不一定能够记得那么清楚,唯独他,因为是父亲的受害者,所以,无法忘记。如果每一个人的故事都像你们诉说的话,那我这一生都是传奇。而且,你也应该能明白,我不愿向你提及他的原因。”
庄伏楼知道水柏苍是水连环心中无法消退的伤,便不再提及,只是问道:“他为何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临水村之事……”瞥了一眼流火,显然是对他们灭临水村之事还有些耿耿于怀。
水连环道:“师兄,临水村之事并非落花所为,我清楚地知道,是有人假冒他的身份袭击了我们村子。”
庄伏楼半信半疑,“但是……我亲眼所见……”
水连环打断他,“师兄,眼见未必为实。曾经有过这样的例子,小孟和他姐姐的事,曾经就发生在眼前,可背后的真相谁能探究。我们要用自己的心去辨别真相,你问问自己的心,你真的去了解过真相吗?”
水连环的一番话,让庄伏楼更加的迷惑了。
入江湖以来,他一直坚持自我,秉怀一颗正直的心,屏除世间的一切恶,维护世间的一切善,却从未想过,什么才是善和恶的尽头。他每次都挣扎在善恶的边缘,无法前进,也没有退路。一路走来,含着无数辛酸,他看过无数的风景,却没有风景能记住他,他始终迷茫着,不知所措的前行,不知未来的路,不知那条路是不是够硬。到如今,身边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了变化,他却始终沉淀着心。
或许,正如水连环所说,他没有过多的了解身边的伙伴和朋友,没有试着去了解每一件事情背后的真相,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独自行走着,越走越孤独,孤独到只有一双眼睛去看这世界。
庄伏楼回过神来时,水连环已经离开花丛了进入阁楼中了,只有流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庄伏楼想跟去阁楼,流火却伸出一手将他拦住,“庄少侠,姑娘有要事要办,你还是不要打搅的好。”
“你……”庄伏楼瞅着眼前这个腿功超强的男子,压住心底想要再次与他战斗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