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揉捏拂尘的几缕金丝,微微一笑,“听闻那太子殿下嚣张跋扈,嗜美如命,尤喜爱豢养女人,你又位列轩水评,说不定他早已将你视为囊中之物。”
红裙女子摩挲脸庞上冰凉的银色覆甲,嗤笑出声:“他知道我长什么样子?还是你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你这激将法未免太低劣了吧?”
老人尴尬的甩了甩拂尘,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即便作为她的师父,老人也从未见过她摘下覆面银甲,但是对于宗门内的谣传却略有耳闻。传说自己的徒弟原来貌若天仙,堪称天下绝美,后来由于一场意外大火惨遭毁容,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所以现在才一直覆面遮盖容颜。
对于这些谣言,老人并不感兴趣,也不好奇真假,只是认为如果是真的话,他真的会替她感到惋惜,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从未拥有,而是拥有却失去,那种心撕裂肺的痛,他亲身历经过,那是他一辈子的阴霾。
覆面女子纤细手指轻敲桌面,似是思考着什么,然后突然说道:“我可以去,但之后,你要为我寻一把得心应手的剑鞘。”
老人瞥了一眼那柄通体猩红的长剑,长剑无名,也未列入天下名剑,甚至不见任何古籍记载,而且所散发的剑气几近于无,并不是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名剑,其实纯粹就是籍籍无名毫无用处的破剑。
而老人万万想不到,自己的徒弟作为仙门中百年难遇甚至千年难遇的剑胚之体,天姿冠绝,更是被掌门视为衣钵继承人,宠爱有加,但偏偏就是从乱剑冢挑选了这么一把破剑,而当掌门问起缘由时,自己的徒弟竟是理直气壮的说了一句“因为它好看。”,愣是把掌门憋到没有话说,闭门生了好几天的闷气。
就在老人怔怔出神时,覆面女子冷不丁的话语打断了他。
“可以杀人吗?”
老人连忙摇头,“不可。虽说大靖王朝仅是山下世俗之地,但那皇后娘娘确是实打实的天下大修士,连宗主都没有把握能够胜她。你若杀他,等于是自寻死路。”
覆面女子哦了一声。
老人面容突然严肃起来,沉声道:“记住一定要小心钦天监,那群人可能实力较差,但观望云气的手段是天下一绝,这一点不容置疑。入了大靖王朝,你就收敛气机,莫要轻易暴露身份。至于洗剑,最好在深山老林里动手。”
“当然,虽说不能将那太子杀掉,但不妨碍下手重一些,最好能将其道心打碎,如若不能,退而求其次那便让他跌境。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够重创他,便是极好的。”
红裙少女慵懒趴着,突然出声打断,“听说他有个妹妹?”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一个久居深宫的女子,大靖王朝的全部气运都在那太子身上,至于她的妹妹,不过是像寻常女子一样,嫁人为妇,人老珠黄,最后落叶归根,结束短暂无趣的一生。”
老人突然站起身,笑容灿烂至极。
“既然目的达到了,为师也就不多说了,全宗都很期待你破镜的好消息。”
和煦清风吹过,老人的白色袍服飘摇,他一脚踏出,转瞬即逝。
整座巨大的花苑,便只有她的身影了。
覆面女子迈开雪白长腿,缓缓走出水榭,那柄猩红色长剑如彗星流萤,轻灵环绕跟随着女子。
她的红裙裙摆极长,拖曳在地长达几米。
此刻,恰有大风吹过,薄纱裙摆便被吹拂空中,摇曳生姿如怒放的鲜红玫瑰。
极美。
红裙女子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想要摘下覆面银甲,最终还是放下了手。
她双指并拢,向外斜指。
刹那,平静湖水炸起高高百丈,气势惊人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