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在他身边出现金色蒲团,佛祖双腿盘坐其上,将禅杖横放双膝上。高高屹立天地间的六道法相消散为点点金光,蕴含圣人气象,作为气运滋养梵柯山福地。
“你说谁能赢?”道祖笑问道。
“想必你我心里已有答案。”佛祖回答道。
仅有魂魄的莲花冠道人也将目光放到极远处。
刚才那刀光直下所带来的天地异象,估计连霜花城的人都能察觉到。虽然连吴佩弦一根汗毛都没有伤到,但把那位阴阳家大修士赠予的底牌给打出来了,倒也中规中矩。
接下来的二人,就可真是生死厮杀了。
天地间有无形清风吹拂,吴佩弦两鬓发丝飞扬,他双手拄剑,微笑道:“刀意养的不错,怒气十足。”
“滚你娘的!”
瑰流双目猩红,不再苦苦压抑心中戾气的他,早就陷入一种癫狂状态。他单手握住名刀渌水,身形骤然前掠,白衣飘摇,仿佛神仙之姿。
一刀砍在古剑扶乩上,以二人为中心,层层劲力扩散,大地撕裂出现褶皱。
二人同时后退一步,换上一口纯粹气息,再搏一招,刹那间大地骤然爆开,漫天黄沙飞卷,两道身影顿时被吞没。
道祖笑道:“蜉蝣撼大树。”
佛祖嗤之以鼻,“可笑不自量。”
莲花冠道人竖起耳朵听着,对于这两位祖师的盖棺定论感到惊疑,难道太子这么快就败了?
他瞪大眼睛,试图透过黄沙滚滚看见某一幕。
忽然,他不自觉张大嘴巴。
这才刚开始,就这样去打?!
黄沙莽莽的大地上,一袭白衣,五指如钩,捏住吴佩弦的脑袋,胸口却被古剑扶乩彻底贯彻,前胸后背,皆有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瑰流咧嘴一笑,牙齿猩红,“比起背王姒之尸体登山,比起亲眼看着陈鹭瑶魂飞魄散,这还是一点也不疼啊。”
掐住吴佩弦的五指猛然用力,竟直接深嵌入血肉里!瑰流右臂猛抬,直接撕扯掉一块巨大血肉!
吴佩弦顿时满脸鲜血。
何等惨不忍睹的互换一招。
只因为二人的强烈杀心!
瑰流一脚猛踢,吴佩弦翻掌打出,两道身影全都踉踉跄跄后退两步,然后瑰流只换上半口纯粹真气,就是要抢占先机,五指并拢作拳,朝吴佩弦脑袋狠狠砸去。
每天清晨上山练拳,始终拳意圆转,如涓涓细流,就是为了求得这一刹那,我拳一出,訇然中开。
那一拳实打实砸在了吴佩弦的脑袋上,劲力之大,在他身后穿透百丈之远,地面撕开一条巨大豁口。但吴佩弦只是摇晃一下,换上一口纯粹真气的他,反手一掌将瑰流打退数十丈之远。
莲花冠道人面色惊疑,方才那一拳,吴佩弦明明应该死了才对。
佛祖笑呵呵道:“舍弃半口真气夺取先出手的机会,给与致命一击,真是好手段。相比之下,吴佩弦作为读书人,明显没有这太子精通厮杀之法。”
道祖又挠挠身子,说道:“有什么用?明面上是两个人的生死厮杀,实际上那个阴阳家的小崽子不还是出手了。你也看到了,刚才那一拳明明已经将吴佩弦的魂魄打出躯壳,甚至已经打散,风一吹就没了。但是下一秒就又凝聚为神,重新归窍。这借尸还魂,还真是那个老东西的得意手法。”
瑰流换上一口真气,抬起颤抖手臂擦去脸上血污,这一刻不知为何内心平静。
这个男人不去想刚才那一拳为何没能杀死吴佩弦,只是想到了她,想到如果不能替她报仇,那么哪怕下到黄泉,也没有脸和她相见。
“口口声声说为万世开太平,到最后你都不肯放过一个无辜女子。”
用力拔出那把仅仅偏离心口半寸的扶乩剑尖,任凭霸道剑气在体内肆虐冲撞,瑰流双手交叠腹部,缓缓闭上眼,呼出一口口纯粹的紫金气息。
天地间有一抹璀璨金光划过,然后一柄不似人间之物的雪白长剑,高悬瑰流身前。
天下杀力最大之剑,诛仙。
曾有人用它剑斩酆都鬼神,曾有人用它诛杀天上仙人,曾有人用它剑开天幕强行飞升仙人,似乎皆是大风流。但无论哪任剑主,从来没有和它产生过共鸣,真正能够与它心意想通出剑。
可此时此刻,这柄雪白长剑微微颤鸣,似是感受到了那人的巨大悲伤。
心魔在此刻忽然大肆乱作,在他眼前,出现了一个眼睛哭红的女子,在即将魂飞魄散的那刻,她一遍一遍哭诉道:“我不想走,我不想走。”
瑰流紧闭双眼,蓦然满面泪水。
心底只有一句轻声呢喃,一模一样的话语,说给她听。
“陈鹭瑶,替我看看这一剑。”
一剑终于递出,天地间除了刺眼的雪白剑光,便再也看不到什么。诛仙哀鸣不止似是有怨,洞穿那个即将魂飞魄散的女子之后,骤然杀力暴涨,甚至比当初绿带城斩天上仙人时还要高出一大截。
而那个满头白发的男人,一手捂住血流不止的胸口,视线模糊,声音更咽,
“下辈子不要喜欢我了,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