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哦了一声,“杀手啊,杀掉就好了。”
瑰流出乎意料的没有作声。
目光看过轻雪,桃枝,最后在满头灰白的金栀身上停下,秦芳面无表情,“你也是杀手,对吧?”
瑰流如临大敌,瞬间护在金栀身前。
“娘,她不是!”
“殿下,不用为奴婢辩护了。”金栀从瑰流身后走出,施了个万福,轻声道:“杀手金栀,见过皇后娘娘。”
秦芳眯起眼睛,踏前一步。
瑰流左手握住刀柄,摆出不惜一切代价的样子。秦芳勃然大怒,“你要对娘动手?!”
瑰流死死咬牙,五指一点一点从刀柄剥离,但还是再次拦在秦芳和金栀中间。
秦芳一步穿过瑰流身体,那一瞬间,这个白发如雪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
眼神惊恐的转身,却只看见一个女人,缓缓拿起金栀的一缕灰白头发。
秦芳轻声道:“这样的你,好意思说自己是杀手吗?”
“乖,和娘一起回家。”
那一刻,金栀泪如堤决。
秦芳眼神温柔,替她擦拭眼泪,“傻孩子,我怎么可能让你变成第二个陈鹭瑶?”
梵柯山一处草庐,小姑娘急出了眼泪。
忽然响起一道比她更急的脚步声,一个年轻和尚闯进来,“赢了!太子殿下赢了!”
本是值得高兴的消息,可小姑娘再也绷不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一天,七个人一起下山。
在霜花城的巍峨城门处,秦芳左手牵着小姑娘的手,身后站着轻雪,金栀,桃枝。她右手提着个囊袋,散发着淡淡血腥气,里面装的是吴佩弦的人头,是瑰流用钝刀渌水一点一点割下来的。
此地一别,秦芳就会带着她们北上回家。然后将这颗人头放在陈鹭瑶父母的坟前。
而瑰流和王姒之,会继续南下,去儒家的稷土书院。
多情自古伤离别。即将分别之际,气氛总是有些忧郁。
秦芳眼神温柔,笑道:“娘还是那句话,早点回家。”
这时小姑娘插嘴道:“我觉得可以再多加一句话,早生贵子!”
在场所有人都被逗乐了。
秦芳忍俊不禁,“对,说的没错,早生贵子!”
很快她补充道:“就在今晚!”
三个丫鬟朝自家主子施了个万福,王姒之和小姑娘挥手作别,最后秦芳说了句“走了”,然后大袖一挥,带着她们的身影消失不见。
瑰流久久愣在原地,有个女人轻轻跺了跺脚,他才回过神。
转头看向王姒之侧脸,瑰流笑道:“就剩咱俩相依为命咯。这种感觉,就像是绿带城初见一样。”
王姒之不满道:“什么绿带城初见,分明是五百年前那场山野初见。”
瑰流懒洋洋哦了一声,高高抬头望城门。然后牵起她的手,径直大步入城。
夜深人静。
一家普通客栈,忽然来了两位神仙模样的眷侣,男子姿容如仙人,女子也是人间绝色。付过银子,店小二便掌灯带二人去往房间。
端上茶壶热水,又换上些新鲜糕点,离开房间之际,店小二不知为何,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说出一句话:“本店隔音是极好的。”
将房门关上,只剩下这对不知所措的孤男寡女。
曾有一个男人,读艳情小说到兴高采烈时,放出狠话,“下榻霜花城,一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曾有一个女人,心里打过一个小算盘,等到了霜花城,一定要罚他一个月都下不去床。
但目前看起来,好像都不太可能了。
王姒之捂嘴打了个哈欠,精致脸庞有些倦容。瑰流被传染,也跟着打了个哈欠。
打打杀杀一整天,能不累就怪了。
于是双方心有灵犀,互视一眼,全都小心翼翼发问:“熄灯休息?”
见他不像是骗子模样,王姒之放心下来,率先迈开腿,躺在床榻靠墙的里侧。
瑰流将烛台吹灭,也钻进冰凉的被窝。
月光入户,澄澈如积水空明。
王姒之忽然坐起身,双手绕到脑后,抽出那双金钗,将其放在枕边。
水精双枕,旁有堕钗横。
她轻轻咬唇,半跪坐着,欲说还休。
瑰流目光闪烁,呢喃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啊。”
两个时辰后,鸾困凤慵。
被褥湿了一大片,冰冰凉凉。
王姒之已经累到昏睡过去,忽然被瑰流咬醒,还以为自己睡了很久,于是迷迷糊糊问道:“几更天了?”
瑰流回答道:“五更天了。”
忽然,王姒之惊恐摇头,“不要,放过我吧。”
瑰流说了句让她胆颤心惊的话,“你不是跟我娘埋怨我不行吗?我娘说要一整夜才能证明,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瑰流像一头勤勤恳恳耕种田地的老牛。
最后,王姒之咬住手指,全身瘫软,双目无神。
床单湿漉,拧成一团,甚至往地面滴水。
这个男人终于享受到什么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