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姒之红唇紧咬,看着男人的脸,痴痴流泪,她当然明白这意味什么,杀子之仇,蒋艾一定会鱼死网破,这是蒋字大旗的地盘,不是藩地胜似藩地,就连皇帝都极其忌惮。
“乖,一会我就去梵柯山找你。”瑰流笑着道,轻轻推了一把王姒之,怒吼道:“快走,趁她魂魄未散,还有救活的希望!不用担心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王姒之泪洒转身,天地间有一道金光划开。王姒之踏上雪白诛仙剑,竟是凌空御风,如同神话典籍里那些衣袂飘飘的仙子。
瑰流盘腿在地,双手抱着蒋儒死不瞑目的头颅,闭目养神。
马蹄声重如擂鼓,整座霜花城都在颤抖!街市尽头,终于能够看到一线漆黑潮水狂涌。
蒋艾看见那颗头颅,目眦欲裂,“把我儿头颅放下!!”
自古霸王硬上弓,这位前任兵部尚书尚未拨云见青天之时,更是沙场千万人中唯一的扛纛之人!蒋艾拉弓如满月,杀子之仇,管你是太子还是皇帝,用命来偿!
一箭崩出,竟有如机床重弩的劲力。瑰流不逃不避,脑海中浮现前几日在客栈说教小女孩的画面,那时候她吧匕首藏在衣服里,弄得胳膊鲜血淋漓,她眼光是那么的不和悦,带着审视和杀意,但无论心性好坏,至少,她是个孩子!
“爹,但愿我没做错吧。”
瑰流高举蒋儒头颅,下一秒,头骨粉碎,肉块四溅,而箭矢在射穿头颅后,将瑰流身后的砖石地面钉的粉碎,深深嵌入泥土,发出阵阵颤鸣。
全身入殓为安,可蒋儒已经死无全尸。
尤其还是蒋艾亲手造成的。
“畜生!!我杀了你!!!”
“一个孤儿都要被你做为牺牲的棋子。”
瑰流缓缓抬起头,笑容狰狞可怕,“我杀你全家!”
忽然一波箭雨攒射,昏天暗地。瑰流猛地拔出钝刀渌水,大街顿时撕裂数十丈!满庭芳和醉垂鞭出窍,如彗星流萤般在箭雨中穿梭,一次又一次穿透甲胄贯穿骑兵的心脏。
漫天箭雨,始终无法接近瑰流三尺之内。
这个白发男人微微俯身,反握渌水,拳意刀意剑意仇意杀意涌上心头,他开始大步狂奔。
蒋艾更是失去理智,目眦欲裂的咆哮,骑马冲撞。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瑰流心头一遍遍出现这两个字,眉心金印光芒散去,佛门气运内敛不放,取而代之的是杀神般的暴戾气息。
梵柯山老住持曾有过一句无心之言,“传闻有菩萨赤脚行走骸骨山,只求杀性成佛?”
只是不知说与谁听。
二人距离不过十丈,蒋艾猛夹身下马腹,随他戎马一生的名马竟就这么暴毙身亡,栽倒般横冲直撞。蒋艾竟是如此急不可耐,高高落地撞向瑰流,哪怕已经年老力衰,但是六品武人的气力岂能瞧作蝼蚁?瑰流反握渌水,扬刀而上,刺进蒋艾胸口的同时,自己胸口也重重挨上一拳。
倒吸一口凉气,他自言自语:“和姚眺的拳头差远了。”
不求换气,抢先出拳,硬生生将钝刀渌水半截打进蒋艾胸膛里,双手横推刀柄,嘶吼着大步向前,蒋艾就这么连人带刀被撞飞数十丈。
蒋字骑军千余人,已经死了半数,满芳庭和醉垂鞭游刃有余,一个杀力极大,一次能贯穿十余人,一个速度极快,如风无形,眨眼间刺穿一人又一人的心脏。
但是瑰流显然成为了众矢之的,又一波游弩攒射,蒋字骑军纷纷抛扔掉游弩,开始蓄力冲锋。
“那个小女孩想吃饱穿暖,她想好好活着,她有什么错!!”
“你蒋家征战三十年,所到之处收刮民脂民膏,取之用锱铢,用之如泥沙,真以为我爹不知道?你们蒋家就这么在意两块银锭?非要把一个小女孩活生生打死?!她只是个孩子!不应该作为权力的牺牲品!!你儿子死有余辜!叛国投敌的你更是该死!!!”
瑰流一拳轰向蒋艾的头颅,一声闷响过后,蒋艾重重摔倒在地,生死不知。
将胸口中的断箭扯出,瑰流嘴里流出漆黑鲜血,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蒋字大旗一生只忠将军,蒋艾一死,所有人都视死如归。
咆哮声,马蹄声,带动的风声,如此刺耳,好像沙场的生死之际。
瑰流已无心驾驭满庭芳和醉垂鞭,毒发深入,就连握住渌水都极其勉强。
天地间忽然金光蔽日,瑰流吃力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前悬停了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
远在梵柯山的王姒之,站在山巅云海,双手绕后,那双鲜红眼眸注视某处。
瑰流没有去握住,而是问道:“一起同行?”
雪白诛仙心有灵犀发出颤鸣。
一剑掠出,一刀撕裂,近百丈的长街除了瑰流,就再没有活物。
蒋字大旗折断,流血漂橹。
而瑰流,吐了几大口鲜血,摇摇晃晃站起身,在蒋艾身前蹲下,用钝刀渌水,一点一点割掉他的头颅。
用力掐在手中,瞬间头骨粉碎。
永霜十五年冬,一则最惊悚骇人的消息传回朝廷,引起巨大骚乱。
太子一怒屠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