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子开心的下了床榻,忽然想起自己还藏了几坛名酒,转头刚要问问瑰清喝不喝,结果发现门口那边已经没了人影。
秦芳坐在车厢里,远远就看见自家女儿下了楼,待瑰清掀开帘子入了车厢,便笑问道:“搞定了?”
瑰清嗯了一声,并不多说。
秦芳有些惊讶,“小狐媚就没开什么条件?”
“想和我一起住,仅此而已。”
秦芳牵起瑰清的手,后者往回缩了缩,然后也就任凭握住。
“你哥哥过年十有八九回不来,要是小狐媚不入宫,娘真觉得这年过的就没什么滋味了。一家人要是不能团团圆圆,节日再热闹,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秦芳轻叹口气,笑道:“今年的群臣大宴,你哥哥不在,连娘都不想参加了呢。”
“还有啊。”秦芳轻弹瑰清眉心,颇有责怪之意,“除夕那天少喝点酒,别再像上次睡着了。群臣们虽说不会看咱们皇室笑话,但身为一国公主,自然是要注重礼节的。你还不知道你哥哥怎么在背后说你的吧?他说你是酗酒公主,很难想象平日里冷着脸的你,睡姿却那般可爱动人。”
秦芳知晓自家这个女儿的脾气,见瑰清脸色愈发冰冷,便不再提此话题,笑了笑,再问道:“昨夜娘亲去沁瑰宫找你,发现你不在,那么晚,宫内已经实行宵禁,你去哪了?”
瑰清冷冷答道:“娘亲能猜出来,就不必再问女儿了。”
秦芳不说话了,捂住心口,眼眸里似乎有点点泪光,仿佛瑰清那句话是凌厉至极的箭,恶意中伤了作为她那母亲的心。
瑰清无奈叹气,眼不见为净,干脆掀开帘子下去了。
秦芳愣了愣,笑骂一句“小畜生”,望着那道雪白倩影,心中却有暖意缓缓流淌。
方才问瑰清昨夜那么晚去哪了,其实她能猜出个大概,估计是自家女儿换扮成个翩翩公子,去春仙楼找小狐媚喝酒去了。
所以今日只要用此事胁迫,再添上些好处,大棒甜枣一起给,小狐媚很难不从。
只是不知道,自家女儿到底抛出了什么诱惑,昨夜才能以陌生的身份能让小狐媚心甘情愿陪酒。
瑰清不想说,那她这个当娘更不会主动询问。
当狐媚子从楼上下来,毫无疑问,就连铁石心肠的死士车夫都看呆了,有过短暂的失神。
瑰流为何叫她狐媚子?
她为何得以评上美人评榜首?
又为何能够让皇后娘娘冒天下之大不韪,提笔写出“祸国殃民”这惊骇世俗的四字评价。
她的狐媚,不是妩媚,是温驯淡定,是弱柳扶风,是万种风情,不刻意以媚态诱人,一举一动又极其蛊惑人心。
簪子流苏随着她不紧不慢的步伐微微晃荡着,发出碎玉般清脆悦耳的声响。狐媚子看见瑰清竟站在楼外等候自己,感到受宠若惊,放慢步子,好像一只懵懂不敢前进的小麋鹿。
而冰冷站立的瑰清,就好像正在狩猎。
秦芳双手托腮,趴栏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幕。
狐媚子越走越慢,最终停滞在距瑰清不远的地方。
但是秦芳万万没想到,自家女儿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给小狐媚发了个甜甜的糖。
只因瑰清说道:“还不快走,要我继续等你?”
说完这句话,她依旧原地不动,而是等狐媚子来到身边。
最后,车帘子被掀开,两人一前一后登上车厢。
瑰清先坐,狐媚子有些犹豫,但还是鼓起勇气紧紧贴瑰清坐下。
马车缓缓驶回宫。车厢四角都放了碳炉,所以较热,被狐媚子这么一贴,实在太热,瑰清忍不住往一边挪了挪。
哪成想狐媚子成了狗皮膏药,瑰清刚挪,她就紧紧的贴了过去。
一连几次都是如此。
最后,瑰清忍无可忍,冷冷道:“离我远点。”
而狐媚子就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她,一副委屈不能再委屈的表情,声音颤抖道:“我冷。”
最后,瑰清也没能逃掉被黏住的命运。
秦芳始终笑而不语,她心知肚明,这种“折磨”对瑰清来说,恐怕才刚刚开始吧。
她也觉得有些闷热,便掀起厚厚车帘一角,霎时寒风吹进,火炭滋滋作响。
又飘来烤红薯的甜腻香气。
她怔怔出神,却是忘了放下帘子。
心中只想一人。
想他回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