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鸟与魂蟒争斗方酣,箭与拳的对垒尚未生,吃苏头颅领先一步,正迎上马苏的那只脚,或者叫那只蹄。
熟悉马儿的人都知道,这种生物与防卫沾边的本事只有两个:奔跑于蹬踏。搏命手段力量巨大,正中可踹碎狮虎头颅;与之相似,吃苏的头颅非比寻常,当年曾经力扛天绝,未胜、但也谈不上败。
两强相遇,含愤出击,耳边只听到咚的一声,世界刹那静止。
风不再动,星不能闪,视线中景物以万倍清晰的方式徐徐播放。
撞击中心一颗点,如钝锥按压不算平整的木板,小小凹坑初步显露,放大,蔓延,推出一圈环状波纹。波纹内,一丝殷红与苍白随后出现,红如血,白胜雪,红的鲜嫩璀璨,白者生机全无。
随后红线分出千百针芒,放射状射飞四面八方,一路染红所过苍白;即便这样,它们依旧追不上苍白蔓延的度,转瞬间鬓全成霜。
波纹继续走,如声波但不见丝毫跳动,沿途推送碾碎所遇到的一切,横扫八方。
下一刻,画面流转骤然加快,吃苏身体倒飞,头顶乱、头脸肌肤快枯萎,一步步朝脖颈、胸腹蔓延,还不停地流鼻血。相比之下,马苏的身体牢牢站立,那条蹬出去的脚保持着踹踏姿态,原封未动。
轰的一声,此前被凝固的声音一下子爆,笑声叫声骂声喝声吼声撞击声,分不清多少种声音交汇参杂,好似千军万马抢过独木桥,争先恐后钻入耳鼓。
其中两道声音格外响亮,一是那条因撞击产生的波纹。声音不大但势如破竹,将空间切成上下两个半区、内外双重世界。
“哈哈,哈哈哈!”
再有就是吃苏的笑,笑得惨,笑的狂,笑的呆傻不知所谓。笑到骄傲非凡。
“真以为自己五系最强?如能动用修为,你绝不是本座对手!”
这么说他输了?
看起来的确如此,吃苏一击把自己扔出去,内里伤势多重暂不晓得,外表看,他以从头到脚徐变的方式苍老数十岁,再被鲜血披洒满面;不仅如此,吃苏体内传出巨响,似乎人不停敲锣打鼓、鞭炮齐鸣。
不是谁在吃货肚子里办喜庆。真正原因在于其内脏被接连震破,根本无力维持。
换句话说,以头颅扛住马苏一击的结果,吃苏已经废了。
废了,但没有败。
一不败,马苏低估了吃苏的力与头,虽将其击退,但其落下来的那一掌被迫中断。胭脂鸟因此未受干扰,继续与双蟒纠缠在一起。
二不败。原地未动不代表没收到伤害,而是因为不能动。此刻随着吃苏身体倒飞,马苏那只脚掌开始脱落,一层层的脱落。
鞋底,肌肤,血肉。筋骨,转眼间,那只力可踏碎山峦的脚掌血肉尽失,白骨森森泛着灰烬才有的死寂感觉,一直蔓延到膝盖。
吃苏所说不算错、也不能算全对。论强度,马苏的脚的确赶不上吃苏的头,吃苏此前大失精元,修为运转不畅,对面马苏也未全力,且被七情道法干扰,两者都非最佳状态,两败俱伤。
再怎么说,头为九阳魁怎么能腿脚相比,综合考虑,吃苏足以自傲。
何况,还有三不败。
脚踏头顶,第一丝血芒显露的那个瞬间,遭到重创的马苏来不及调整,箭到了。
呜的一声轻响,前三重拳劲儿歪歪扭扭,起不到多少阻碍作用,此后马苏心生怜惜,刚以怒啸强行压制,脚下撞击震撼随之传入心神,后四重拳劲儿依旧半成,惊恐顿生。
以脚踏头,谁都放心全力以赴,以拳迎箭,任谁都不能不提心吊胆;心有怯意,战志将松,马苏警觉再低吼,按向胭脂鸟的那一掌变指疾弹,连点右膝三次。
分家!
右膝盖之下自此割裂,宁可因此断裂甚至化为灰烬,不能让它影响本躯。
三番五次干扰,五次三番应变,一切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跟随箭矢猛扑过来的十三郎目睹一切,不得不将之前鄙视收起来,承认马苏确有骄傲的资格。
换成他,换成谁,都不能比马苏做得更好。
有什么用呢?
箭矢穿透七重劲浪,与拳面相接的那个瞬间,马苏虽愤怒但无颓丧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得惊恐、绝望,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满满悲凉意。
“啊!”
被掌天弓指面的时候,色系苏三直接举手宣告投向,听到这个消息,马苏曾深深表示不屑,如今他知道自己错了,不仅低估了吃苏,还大大低估了那支扑面飞矢。
厉矢穿破肌肤,刺入血肉,摧毁筋骨,冲过手腕,前臂,手肘......一直射碎整条臂膀,连带小半边身体。箭矢之上丝丝黑气,如千条灵蛇钻进马苏身体,吞其血,蚀其肉,啃其魂。
马苏没有精力去管,也管不了......那是魔气!
灵魔天性不相容,重伤到他这种地步,还能怎么管。
“我不甘心啊!”
“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望马苏嘶嚎的同时,魂蟒的悲嘶声随之唱响,苦战至今,胭脂鸟终于逮住机会,利喙轻点啄开其头,吐息送进去一丝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