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晋城外,她掐了个决,脚下金光大盛,不多时消失在原地。
紧接着阵法下,月漓自半空中落地,再抬眼已身处漠北,只是眼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一幕,令她险些以为自己传错了地方。
四周火光漫天,一看便知刚刚经历了场大战。地上尸首大多都是男子,鲜少见着老弱妇孺,那些人呢?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半空。
月漓飞身朝赶去,半空中她远远瞧着,那十几个人围着剩下的几个老弱妇孺,高高举起手里的刀斧,眼看便要砍下,来不及犹豫,她手起符立,令道:“四守之阵,起!”
刀斧砍下,连人带刀斧弹了出去。
“什么东西,你是人是鬼?”不知是谁,朝着半空喊了一句。
她一双眼已有些泛红,望着眼前那满地惨死的尸首,恍惚间似是回到霁朝,看见那数百族人惨死,面上带着一抹鬼魅般的厉色,声音清冷:“鬼?今日我便让你们长长见识!”
世人皆以为,鬼是最可怕的东西,在她看来,却不及人心三成。
下一刻,月漓指尖灵力骤然化作黑紫,满地的尸身竟同时覆了一层黑紫色的气息,自地上摇摇晃晃的爬起身。
“鬼……鬼啊!”
“快跑!”
一具具尸首站起身,朝着那些人扑了过去。
“缚仙索!”
忽然,月漓指尖灵力骤散,整个人在半空重重跌落,张口咳出一口血来,待她低头一看两指宽的红绳,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与此同时,那结界“啪”一声碎裂,失去控制的尸首亦纷纷倒地。
是谁?!
她一双眼带着恨意,扭头朝身后望去,正好见着一双黑靴青衫缓步走来,她顺着那双靴往上看,仰面见一个长相普通的男子,出现在眼前。
她奋力挣扎,甚至尝试施法挣扎,可指尖灵力还未凝聚,便散得再也聚不起来。
这张脸……
月漓直觉的怪,明明鼻子眼睛都长在该长的位置,偏偏放在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看着别扭?
男子怔了半晌,待回过神来时,眉眼间带着憎恶,语气不善:“你是鬼门的人?”说完,不待她言语,张口便骂:“不愧是邪魔歪道,竟敢滥杀无辜!”
月漓先是一怔,双眼瞪得倏圆,气极反笑:“邪魔歪道?你又是哪个名门正派!滥杀无辜?你哪只眼睛看他们无辜!”她不禁怀疑他瞎。
话音刚落,半空落下个巴掌大的令牌:“那这个呢?”
她低头,认出正是另外半块令牌,再咬了咬牙仰头喝道:“单凭半块令牌,便认定是我?”
下一刻,男子一只宽大的手掌已掐上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悬在空中两只脚离地:“还敢狡辩!方才我亲眼所见,你还有何话要讲?”
月漓从未受过这种屈辱,因窒息脸涨得通红,几乎喘不过气。
无论她如何努力要挣脱这绳索,却只会被束得更紧,她一身的灵力却施展不开,只能瞪着一双含恨的眼,恶狠狠的看着那男子。
“大侠!这位姑娘真的不是恶人,若不是她出手,老朽此刻也成了一具尸体,您快放了她吧。”
“她没杀人,杀人的是他们!”
“她只是想替我们报仇……”
“你抓错了人!”
闻言,月漓眼中落下一滴泪,也不知是委屈,又或是沉冤昭雪的喜极而泣。忽然,她察觉到那只手几不可见的一抖,掌下似是渐渐松了力道,顿时她脚下一软跌坐在地,红着一张脸咳喘不止。
“不能放!鬼门修炼邪术,放了你只会祸害无穷,跟我走。”那人抬掌,将地上半块阎罗敕令吸入手中,问都不问便揣在了自己袖子里,之后扬长而去。
见状,月漓气结。
奈何他抢了自己的令牌,想跑也不能逃,不把令牌拿回来,任务怎么办?
即便恨得咬牙,也得自己爬起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大漠,除了她要喝水和方便的时候,能喊那人将绳松一松,谁都不言语。
月漓忙得要紧,哪有空与他闲话。
这两日,她不断较与这根绳子着劲,然而各种办法使尽,却仍旧脱不了身,她在鬼门做杀手整整十年。以往皆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从未被抓。
大意了,没想到居然在凡人江湖,有人用缚仙索?
月漓暗暗叹了口气,这绳子将她捆得结实,活脱脱像个粽子。据她所知,如今的几个修仙门派向来不管江湖事,顶多除恶妖杀恶灵。
莫非这人竟为抓自己,特意上仙门求的?
想到此,月漓抬眼,望着十步外的背影,笑得一脸讽刺。自己不就是偶尔错手,杀了几个前来挑衅的“名门正派”,也值当下这么大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