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漓眼皮下,眼珠不安的转动:谁?谁在叫他?不!那个声音叫的不是自己!
月漓暗中警示着自己。
一片红光下。
李朗站在一处庭院,见着眼前众人或是鄙夷,或是嫌弃、憎恨的目光,他缓缓垂下头顶,两只手攥成拳。
月漓微怔,从身高来看,该是李朗七八岁时候?
忽然,一道哭天喊地的声音响起。
不待李朗反应过来,他被人猛地推倒在地,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巴掌袭来,他下意识抬起胳膊去挡。
一个妇人道:「哎呀……你们还在看什么?还不快把人拉开,张家娘子疯了不成?打一个孩子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子声音响起:「张家娘子儿子才多大?五岁啊!这小畜生追着张家娘子的儿子催他快跑,还给人推到河里,可怜张娘子二十多岁,才生下这么一个儿,竟生生被他推河里淹死了!」
李朗大声辩解:「我没有推他!是河里突然出现一个水鬼,把他拽了下去……」
可惜,没有人听他信他。
月漓脸上生疼,上方铺天盖地的巴掌落下来,她忍不住想反抗。
就在准备出手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白无常的叮嘱。
忽然,四周一片黑暗,骑在月漓身上的人不见了踪迹,她看见自己躺在一间破庙,透过庙顶窟窿,她看见比萤火虫还要微弱的星光。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缓缓朝他走进。
她猛地坐起身,警觉的朝来人喝道:「谁?」说着,伸手抄起身旁两指粗的木棍。
一个怯怯的女声道:「你……哦……我与你一样,只是……只是想找个地方住下,不知你睡在此,你、你在这里睡罢,我走了……」
月漓听这声音隐隐有几分耳熟,还是个女孩子。
就在那个人影越走越远,眼看便要消失的时候,月漓听见李朗出声道:「等一下!」
说着,他站起身:「我睡在外面,你到这里来睡。」
女孩犹豫片刻,见他远远地躲到外间一处墙角,倒下身便缩作一团,遂朝着李朗之前睡的草垛走了过去。
不知是月漓犯困,又或是李朗阖眼睡了过去。
等她再睁开眼。
面前丽娘笑靥如花,头上带着柳条编制的花环,上面缀着几朵颜色诡异野花,蹦蹦跳跳来到他面前,甜甜唤道:「朗哥哥。」
月漓心口忽而一暖,她竟有些心动。
不……那是李朗在心动。
月漓望着眼前丽娘,猜测她至多不超过十岁,而她死在西屿三皇子手中时,还不到十六。
很快,天地间颜色再次变换。
一盆火,在三步之外噼里啪啦,烧得正旺。
月漓虚弱的抬起头,眼前模糊景致逐渐清晰,她看见现在身处一间漆黑密闭的空间,远处一道竹帘后,似是坐着一个人。
浑身疼痛,令她下意识低头往身前看去,只见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一道鞭痕上叠加着一道烙印,身上血迹,大部分近乎干涸,可是随着动弹一下,伤口再次挤出血来。
是谁?
谁把李朗带到这里,竹帘后面那个人吗?
为什么……
「主子,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他还是坚持说自己不会胜厌术,只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别人看不见的?你去问问,他现在都看到了什么!」
不多时,一个弓着背的男子人掀开竹帘走了出来,停在李朗面前将他打量几眼,转身走到火盆前,将火盆里烧得通红的烙铁举起在手中,一步步逼近。
李朗浑身微颤,望着那烧得通红的烙铁,下意识挣扎着,想挣脱捆在他胳膊上的铁链。
「别费工夫了!咱……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若回答的好,这顿苦头自是不必再吃,若回答的不好……哼!」
月漓心里猛地一惊。
这人声音……
莫非,此人是宦官?
待她将眼前这个人细细打量,见他微微发胖的身子,以及弓着后背模样,倒真与宦官有几分相似,再有这个声音,似是捏着嗓子在说话。
李朗强忍身上剧痛,眼底惊慌和恐惧几乎要溢出来,双眼死死盯着那个人的脸,颤着声道:「你……要问……什么?」
「你仔细看看这周围,可还能看见什么出来?你知道我问的什么,可要想清楚了说!」
李朗顺势举目四望,往这昏暗的房中目光所能及之处,统统看了个遍。
「如何?」
李朗缓缓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咽了口唾沫,抬眼往那人身后望去,欲言又止。
「看来你并非传闻中有用,既如此咱们也不能放了你,要怪只怪你自己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