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漓望着云淮翻窗而逃,出声道:「何大人请进!」
何钰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缓步走上前道:「月漓姑娘,吃点东西罢?」
月漓正好觉着有些饿,遂掀被坐起身,等她她抬起头时一只碗已递到面前,她顺势往碗里低头看了一眼,面上神色倏然一变,立刻拧眉别开脸,伸手推拒道:「多谢大人好意!只是我吃素已久,见不得荤腥。」
何钰面上一愣,适才一脸歉意道:「对不住,我该先问过你才对,待会我再去后厨,命他们煮点别的吃食送来。」
月漓不置可否,闷声道:「何大人找我有事?」
「今日上朝,听闻圣上欲在三日后祭天!」
月漓有些不解:「非年非节,眼下城中又出了地动这样的灾情,他是打算祭天祈福?」
何钰道:「不错!」
月漓略想了想,迟疑道:「你希望我入巫祝苑?」
何钰唇角带笑道:「此次天灾,圣上心里必然有所不安,倘或有人可借祭天祈福,来阻止这场战乱,最合适不过!」
不错!
这的确是最好的理由,既不用任何人提着脑袋去触北武皇帝的逆鳞,还有可能真能阻止一场战争。
可问题难就难在,如何才能让北武皇帝顺了这口气。
要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西屿三皇子携细作入城,意图盗取北武军机图,这个事莫说放在北武,即便是放在大渊皇帝的脑袋上,也是忍无可忍!
月漓拧眉思索着,问了句:「你们皇上可有什么秘辛,为外人所不知?」
何钰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反问道:「此事与祭天有何关系?」
「倒没什么关系,不过是想走个偏门,若能知晓他心中在意的刺,以此去刺痛他,或许可见奇效。」
说到这里,月漓语气一顿,又怅然道:「罢了!想来你入朝不久,实在没可能知晓太多皇家秘辛。」
闻言,何钰默了半晌道:「或许……当真有这么一桩秘辛,也是今日入宫,皇帝见我殿前失仪,令人领我下去沐浴更衣时,听伺候皇上的宫女凑在一处闲聊,无意
间听来的,至于是真是假,极难分辨。」
月漓顿时眼前一亮,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你且说来我听听。」
十年前。
北武初建朝时,皇上久久不曾扩建后宫,身边时常跟着个郎君,说起这个郎君,便十分有趣。
据说,北武皇上与这郎君自幼相识,感情深厚。
由外人的眼光来看,关系好得能一件衣裳,两人一起穿。
彼时北武没有后宫。
这位郎君久居宫内,白天与皇上一同上朝,夜里陪皇上看奏折。
据宫女们讲,两人感情好得不得了。
月漓听到这里,大概也明白了,多半是皇上与这位男子有情,却又不容于世俗的桥段,遂点了点头追问:「那位郎君死了罢?」
何钰应道:「不错!」
也是在那位郎君死的这年,皇上充盈了后宫。
月漓听到这里,直觉得哪里不太对,为何心爱之人丧命,他竟迫不及待充盈后宫?
难不成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何钰道:「听闻有一段时间,皇上一直在民间寻找传说中的阴阳眼。」
月漓面上神色微变,沉声道:「须知阴阳眼并非天生,与其说天生,倒不如说是诅咒。
拥有阴阳眼之人,祖上定是欠下何债,而讨债之人的债没有讨,欠债之人必要在凡世受苦,直到有朝一日还清债,这双眼便还回去了。
你们北武皇帝这是在作死!
他找阴阳眼干什么?难不成是想寻那个郎君的魂?」
何钰一脸「不是我说的」表情,定定望着月漓看了半晌,又添了一句:「听说前些年,还真让皇上找见一个拥有阴阳眼的人,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寻到那郎君,月漓姑娘,这世上当真有鬼么?」
月漓一脸神色复杂的望向何钰,见他面上带有些许期待,忆起他方才没了娘亲,想来他有此一问,定然是想见自己娘亲最后一面,没有言语。
在她看来,见不见意义不甚重要。
死都死了,活着的事死后也顾不上,死后再去看活着的人,除了影响别人,再没任何作用。
月漓又想,倘或是她,能在当年之后再见母亲一面,把自己想问的话说完,是否如今也没这么多遗憾?
想到此,月漓唇角微微一动,道:「何大人是想有见鬼的能力,再看一眼娘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