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姜柏鉴摇头道:“你能在邓隐麾下安插人手,但邓隐必然也在我这帐下安插了人手,而且,我怀疑此人地位不低,只是难以判断是哪一人……既然可能有梁国的眼线,那么今夜的事情,便不能尽数告知于麾下中将士,否则一旦有人通风报信,被邓隐所知,他放弃来犯也就罢了,就怕他借此机会,另下谋策,让我吃一个大亏。”
谢三闻言,点头说道:“将军所虑极是。”
姜柏鉴思索片刻,然后说道:“今日饭食,命人准备丰盛一些,但不得饮酒,待到傍晚时分,你让众将士及早休息,不得开口说话,不得有任何行举,便是无法入睡,也要闭目静心。”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缕寒色,道:“违令者,军法处置。”
谢三应道:“是。”
“一更之前,便让众将士起来,盔甲穿戴齐整,刀枪剑戟备好,让弓箭手取来所有箭矢,以操练为名,聚合起来。”
姜柏鉴说道:“比起往常的操练,只须轻微一些,便当热热身子,清整困意,令人清醒,但不得操练过甚。记着,无论是出恭还是怎么,待一更之后,须十人同往,且不出军营,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卒,俱是如此。”
谢三顿时点头,心中知道,这是避免通风报信。
姜柏鉴没有停顿,继续说来。
谢三能够执掌姜柏鉴最为信任的一批下属,能够被姜柏鉴委以重任,也是一个极为聪慧的人物,对于姜柏鉴所述,尽数听在耳中。
……
三危之山。
洞天福地。
清原看着姜柏鉴吩咐的将近二十余道命令,略微点头,心中暗道:“这个姜柏鉴行事,谨慎而稳重,顾虑周全,果真是善战之人。”
只是善战者,亦无赫赫之功。
姜柏鉴有此能力,却无相应的名声,兴许是他平常处事过于温和及稳重,未露锋芒,加上有意隐藏,才无多少威名。
倒是郭仲堪,当初也是趁夜突袭神国,也是有着类似的布置,但他处事大开大合,锋芒毕露,气势恢宏,一举攻破神国,再度名震北方。
“今夜,只怕邓隐要吃不小的亏。”
清原暗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眼道人燕闲在此,能见邓隐军中的诸般布置,连邓隐等人的言语,都能用眼睛看得出来,从而推测出言谈的内容,无论邓隐何等精妙布置,却都尽数被姜柏鉴所知,便都无用,甚至反被利用。”
姜柏鉴拥有眼道人燕闲,对敌方可谓无所不知,而又有郭老相助,得了辨别天时的本领,再是占据剑门关所在天险,得了地利。
虽说如今邓隐势大,强兵甚众,优势似乎更大,可是在清原看来,哪怕优势再大,想要尽早击败姜柏鉴,也非易事。而若是拖延日久,梁国难免疲乏,将士难免心乱,而蜀国这边,缓过气来,沉了心绪,只怕胜负之局,也有逆转的变化。
只是,如今的局势,对于修道人而言,充满了变化,根本难以推断,也无法推断……阳神勘破一切的奥妙,但是对于这个充满了气运的封神大势,几乎无法推测。
“无论变化多大,但封神的局面,我似乎嗅到了末尾的气息。”
清原闭上眼睛,暗道:“快了。”
……
入夜。
二更时分。
风雨微弱,土地泥泞。
早先残留的尸首,几乎腐烂,残肢断臂,布满了蛆虫,残刀断剑上的血迹也已凝结,但在一场风雨之下,血迹重新浮现,大地渗出了一层血水。
活生生的性命,在此刻显得十分凄凉。
而就在这样的场景下,邓隐百余先锋军,悄然隐匿,至城池之下,试图先破城门,放入大军。
这一批人,在来此之前,心中已然作好了必死之念,无论是能否打开城门,他们都该抵御源自于蜀军的冲击,几乎是必死无疑。
而剑门关,十万大军,也已悄然做好了准备。
争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