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鹿府。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管事拦在门口,道:“耀微少爷,老爷今日不见客。”
卢通早有所预料。
耀微是宝囊的唯一亲子,现在登门拜访,舍鹿只拒之门外,已经是看在老君的面上。
“劳烦转告师叔,此行我受阙师叔所托,还有老君也知晓。”
“稍候。”
老管家再次进入府内。
许久之后,慢腾腾地走到门口,递过一套纸笔,道:“老爷不见客,少爷若有要紧事,可以留在纸上。”
“好。”
卢通接过纸笔,走进旁边的门楼,简单说明事情另有蹊跷,并且点出了背后藏了凶手。
返回九耀楼。
金管事正等在门口,道:“少爷,那个姓典的客人又来了。”
“带到静室。”
“少爷可知道此人的身份?”
卢通微微点了下头,道:“不必多想,南边来的一个宗门弟子,身份隐秘,不要让外人知晓。”
“是。”
片刻后。
静室内,典四儿进入房间直接问道:“老爷,听人说七宝府有真人交手,是不是暴露了?”
卢通摆了下手,运出一道法力隔绝内外。
“凶手快藏不住了。”
典四儿坐在旁边沏茶。
卢通开始讲述上个月发生的事情,最后取出那九张画像,道:“宝囊自寻死路!”
身处险地未必会死,无所顾忌才是取死之道。
宝囊太过肆无忌惮,不单在外面放纵,还染指身边人,内外没有一处安全之所,一步步把自己送上了死路。
典四儿十分惊讶,拿起画像,盯了许久,道:“阙真人知道吗?”
卢通摇了下头。
“不清楚。除了我,云傲也可能见过了。我怀疑,云傲送书就是为了摆脱这些画像。”
“宝囊的大弟子,关乎师尊的丑闻,又会得罪阙真人,她应该不会泄露此事。”
“嗯。”
他点了下头,端起一杯茶饮下,道:“现在只担心一件事。”
“什么?”
卢通放下茶杯,道:“那本册子《窃欢》,里面万一有阙夫人的存在,凶手被逼急了,肯定不会放过这把刀。”
阙神蓬、舍鹿,还有其余不明身份的几十人,一旦传出去,必然是一场大风波,甚至有可能分崩离析。
典四儿思索了一下,道:“按阙真人所说,凶手是那四名金丹境弟子?”
“对,云傲、宁海、虎旗、观慧,只需从舍鹿那里找出透露消息的人,此事就可以了结。”
典四儿缓缓摇了下头。
卢通等了一下,见典四儿没有开口,问道:“怎么了?”
典四儿深吸一口气,伸手铺开画像。
“老爷,有没有可能是阙真人?他也有理由杀人,而且宝囊一死,仙船的下一任主人,要么是他和舍鹿,要么是下一辈的阙玉等人。”
卢通脸色稍变。
他也有过这种怀疑。阙神蓬,无论报私仇、争传人,又或是杀人的实力、头脑,都有很大嫌疑。
只是二人来往颇多,而且有阙玉的缘故,一直主动回避这个念头。
典四儿继续道:“说不定阙真人找我们,就是为了帮他洗去嫌疑,找出‘真凶’。”
“好了。”
卢通摇了摇头,道:“与我们无关。阙真人找到了降服煞气的法宝,只需找出凶手,他便帮我们找来法宝。”
典四儿没有再谈论此事,摸出一块血玉递过。
“老爷,这是易家那枚玉符。”
“哦?”
卢通神色一喜,立即接过玉符,道:“怎么拿到的?”
“我收了易家一位嫡系小姐为徒。”
“一个徒弟就能换来易家的镇族之宝?”
“还救了他们一命。易家被派到了万绳神墟,那里厮杀最惨烈,若不是我、万喜、萧龙庭等人出手,易家已经折损大半。”
他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才对。”
玉符仅巴掌大。
赤红色,看起来晶莹剔透,仿佛封了一道红光,光芒如水,在玉内缓缓流动,其中还有一条发丝粗的细线时隐时现。
卢通试着灌入法力,玉内没有任何回应。
“无法炼化?”
“嗯,只能用精血浇灌。易公与说,玉内的游血蛭有一丝灵性,喂久了可以互生感应。”
他张口吐出一枚血灵。
血灵落到玉上,玉符红光大方,瞬间变成一盏红灯笼。
“嘶!”
一声尖锐嘶吼直接在耳边炸开,眨眼间,血灵渗入玉内,完全消失不见。
卢通瞪大双眼,道:“这是游血蛭?”
普通游血蛭不会叫,“仙丹”级的可以发出“啧”状叫声,可是玉内传出的声音震天裂地,犹如雷电轰鸣。
阙玉道:“据易家所说,游血蛭是后天所炼,可能是为了诅咒或控制一族妖兽,代代通过血脉传承,这枚玉符正是一块控制令牌。”
卢通想了一下,顿时觉得极有可能。
“可以炼出此物,即便不是仙人,也应该相距不远了。”
他又落下一滴血灵。
“嘶!”
熟悉的嘶吼炸开,一直盘踞在头颅、体内的游血蛭,瞬间龟缩成一团。
卢通脸上绽开笑意,道:“好东西。”
……
夜晚。
卢通看完书,喂养完血符,又炼化完神魂空间内的灵气后,躺在床上沉入睡眠。
沉睡中头脑逐渐昏沉。
接着耳边响起一个声音:“贾妙之事,是真是假?”
“真。”
卢通下意识回答。
“好胆!”
一声厉喝响起,神魂深处传出一阵阵战栗。
床榻上,卢通眉头紧皱,神色看起来有些痛苦,嘴唇也微微张开。
“有何蹊跷之处?”
一片混沌中,卢通只觉头脑迟钝,听到了问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耀微,有何蹊跷之处!”
一个激灵。
卢通突然“苏醒”过来,周围白雾弥漫,雾中有光,光极强可是却射不穿白雾,其中藏着一个人影。
“舍鹿?”
“哼!”
“拜见师叔!”
“快说!”
“凶手故意透露此事,正是为了引诱师叔出手,请师叔告知从哪里得知了此事。”
卢通无法感知到嘴巴,不过心中一想,话语立即脱口而出。
嘴没动,声音却入了耳。
舍鹿没有回应。
卢通心中焦急,等了一下,又道:“此事或许关乎传人之争。”
“有人给我念了一首诗。”
“谁?”
“不知道。”
他心里一急,只觉白雾中的光芒瞬间一亮,眼前一片煞白,人影迅速模糊。
“那人也会入梦……”
“啊!”
卢通猛地从床上坐起,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床尾挂着一副字画,上面只有一个大字“耀”。
“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