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炼国,一艘巨辇横空飞过。
四方大辇,长宽百丈,内圈种了一圈兰麝树,外面站了一圈冷面护卫。
辇内,金石铺地、美玉做桥,一个个貌美侍女踩着流云走过。
大辇最深处。
徐陵躺在一张卧虎模样的白玉床榻内,双眼微眯,神色十分桀骜。
“抬起头来。”
虎榻对面,一群莺莺燕燕站在流云上,其中几个姿色惊人,此时全都看向一个身披锦袍的女人。
锦袍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略显娇憨的脸颊。
徐陵一手撑着膝盖,摸索了几下,道:“申小姐,谁让你过来的?”
“徐陵,你如何才肯放过申家?”
徐陵笑了下,没有开口。
旁边,一个妆粉浓厚的艳丽女人笑着道:“妹妹已经登上了怡悦飞楼,何必再装湖涂?”
“新来的妹妹脸皮儿薄,隆姐姐去帮她一下。”
“申妹妹,这里没有什么小姐,天大地大只有老爷最大,只要讨得老爷开心,别说一个申家,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也能摘下来给你。”
“掌嘴!”
徐陵突然开口。
刚才说话的女人脸色瞬变,跪倒地上,一连抽了自己七八个耳光。
徐陵幽幽道:“你们都给我记住,这世上只有国主最大!”
“是,记住了……”
一群人赶忙应下。
徐陵:“申浦,申家犯了国主的规矩,必须受罚。不过轻罚是罚,重罚也是罚,是轻是重,全看申家怎么选了。”
申家小姐看了徐陵一眼,转头看向周围众人。
徐陵抬了下手。
众人迅速退下,一层氤氲白雾升起,把徐陵、申浦包在雾中。
雾外。
众人散开,其中一个姿色尤其出众的女人,走出几步,道:“隆姐姐。”
“仙眉妹妹,怎么了?”
“申家出什么事?”
“还能如何,运气不好被老爷盯上了呗。现在举国上下,除了国主,剩下的全都任由老爷拿捏。”
“难道连静王也不如老爷?”
“静王也就是个大点的谨王,要不是宝国在一旁窥探……”
……
三个月后。
良妖正国。
紫气殿内,卢通坐在榻上。
秦宗坐在下方,道:“国主,静王看透了我们的图谋,没有和徐陵相争,我们的苦心白费了。”
卢通神色平静,问道:“血炼国形势如何?”
“徐陵权势极盛,已经占据了七成丹药、五成法宝,完全垄断了药酒、种苗、布匹。”
“这么说,静王受损不小?”
秦宗叹了口气,道:“静王受损之大,与我们相差无几。”
“静王,倒真是人如其名。”
卢通小声念叨了一句。
血炼国,远比想象中坚固,谨王没有争、静王也没有反,最后只跳出来一个光着脚的燕昆。
秦宗道:“国主,现在罢手还来得及。”
卢通沉默了一下,眼神微沉。
“如果血炼国陷入战事呢?商贸断绝,丹、宝、酒、粮、布等必然会短缺,乱上添乱,未必不能大。”
“无法伤及根本。据我所知,血炼国内布置了许多仓库,可以支撑一两年,这些时间足够恢复原状。”
卢通眨了下眼,道:“一两年?若是他们支撑不到呢?”
秦宗眉头紧锁,思索了一番,道:“必然会乱。若是战事胜了,人心安定,最多小乱数月。若是战事败了,人心惊慌,多半是处处皆乱。”
“看来终究是实力说话。”
秦宗看出了卢通的心意,叹了口气,道:“国主准备何时举兵?”
“快了。”
两天后。
深夜,步涉锋进入紫气殿,道:“国主。”
卢通道:“查得如何了?”
步涉锋递过一本册子、一张地图。
“已经查明了三十七处仓库,分别储存粮食、肉干、干蔬、草药、布匹、精炼矿石等。还有三座繁育秧苗的药山,两口放养鱼虾的深潭。”
卢通抬手接过。
动手以来,最忙的不是他,也不是秦宗,而是步涉锋。每天跟随着一批批货物进入血炼国,长途跋涉,探明货物的去处,也探查出许多仓库的所在。
“能不能毁掉?”
步涉锋咽了咽喉咙,沉声道:“可以。”
卢通听出了一些犹豫,抬起眼皮看了一眼。
“有麻烦?”
“回国主,人手稀少,仅我一人可以来去自如。若想全部毁掉,只能带着步家子弟一起潜入,只是,他们一旦出手必然无法脱身。”
卢通沉默了一下,道:“步家的功劳,我不会忘记,也不会辜负。”
“谢国主!”
“下去安排,随时准备出手。”
“是。”
步涉锋退出大殿。
卢通独自坐在殿内,叹了口气,道:“这么多人全都没有歪心思,血炼国真是铁打的不成?”
……
半个月后。
赤水山上,几朵云彩化作蒲团、禽鸟、虎兽等,上面坐着一个个气息浑厚的人影。
“风雨欲来啊。”
随着声音响起,众人一起拱手,道:“拜见国主!”、“见过国主。”
一人缓缓走出来。
国主咆川,浓眉、青目,双眼极大,足有寻常杯口大小,好似两口青泉。
“我闭关许久,听说这两年生出了不少事端。”
众人闭口不言。
“哎。”
咆川叹了口气,道:“有的人啊,嚣张惯了,听到一点风声就搞得天塌地陷,正好中了外人的圈套。”
微风缓缓吹拂,可是这里的气氛却极其压抑。
咆川说完一句话。
大部分人脸色接连变幻,互相交换眼神,确定徐陵不会出现后,一股莫名的气机开始流淌。
一个面如黑蟹、须发茂盛的青年修士道:“师兄一心修行,无心他顾,却让小人因此放纵,险些酿成大祸。”
“有静王在,再大的风浪也掀不起来。”
咆川看过去,嘴角弯起,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缓缓道:“听说谨王的属下去了西边的九根城,可有此事?”
“谨王的属下,只能由他调遣,我们只是外人如何能够了如指掌。”
“谨王在哪里?”
片刻寂静,没有人回话。
咆川皱起眉头,道:“怎么,没有人知道吗?”
其中一人硬着头皮,道:“回国主,听说,听说被徐判首带走了,至今幽居在锁烟山。”
“荒唐!”
声音如雷,犹如一道霹雳落下。
咆川环视一周,道:“谁给的徐陵这么大的胆子?”
除了静王外,其余人纷纷埋下头颅。
咆川深吸一口气,道:“东有宝国,西有良妖,西北还有术国,大敌环绕,我们岂能自断一臂?来人!”
“在。”
“立即去锁烟山,请谨王出山!”
“是。”
咆川深呼吸几次,脸色逐渐平和,道:“徐陵之过,另行再议。听说将有敌国来犯,当务之急是上下齐心,一起商议出对敌之策。师弟觉得如何?”
“理应如此。”
“我们回山坐下,慢慢商议如何?”
“好。”
咆川、静王一起落向山巅。
半炷香后。
怡悦飞楼上。
徐陵拿着一个传音耳,听了几句,瞬间脸色大变。又听了几句,脸色迅速煞白,童孔中满是惊惧之色。
几息后,十分缓慢的放下传音法宝,满脸都是惊慌、恐惧、难以置信。
“报应来了?”
申浦躺在旁边,浑身上下只裹了一条轻纱。
徐陵缓缓转过头,看到申浦后脸上惧色更浓,喃喃道:“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