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长时间没接触柴油动力了,杨卫平拿现在的柴油发动机,与他脑子里的那些先进的柴油发动机技术一对比,这才突然发现一座座无主的金矿在等待他去挖掘。
一旁的苏红梅看着杨卫平如此专注的工作神态,完全是那种专业技术人员的样子,压根就不像是一个第一次接触拖拉机维修工作的生手,她心里既紧张,又振奋。原本已经绝望的她又生出了一丝希望,好几次想出声问他,却又担心打扰他的工作。
闷热的夏夜,使得杨卫平头上的汗珠就没断过,甚至连背上也渐渐汗湿了。
苏红梅暗骂自己为啥那么粗心,怎么就没想着要带点毛巾过来也好替他擦擦汗呢!
她一边加大了右手蒲扇扇风的力度,驱赶着被灯光吸引来的蚊虫,一边小心地用她的衣袖轻轻在杨卫平额头拭了拭。
见杨卫平没啥反应,苏红梅紧张的心里这才稍稍放松。
拖拉机的柴油发动机渐渐地被杨卫平拆卸下来,他的双手也沾满了油污,偶尔抬手用手背拭拭脸上的汗水,顺带着也把他的脸染成了花猫脸。
一只灰斑蚊子趁着苏红梅手酥了稍停的间隙,毫不客气地叮在杨卫平的脖子上,原本干瘪的肚皮马上被鲜血充得满满的。
苏红梅很想将这只该死的蚊子拍死,可又怕打扰了杨卫平。
杨卫平对此毫无察觉,仔细地将活塞环重新装进活塞槽里,然后连上连杆,复位。
不知不觉间,时间悄然溜走。
杨卫平对发动机的动力部位作了全方位的检索后,确定所有的零部件都正常能用,对于修好这辆拖拉机也就更加有底了。
动力部件没有问题,接下来自然是检查发动机的燃油部分。
刚刚将输油管拆下来,就听身后传来了罗老年的声音:“梅子,小杨知青,时间不早了,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你们也早些回去吧,这辆拖拉机拖了这么长时间没修好,你们再怎么着急也没用的。”
听到罗老年的招呼声,杨卫平只能停下手里的活,挺腰直身,顺手用稍显干净点的手背摁死了正叮在他脸上吸血的一只蚊子。
“打扰了,罗大爷,我们明晚再来。”杨卫平一边将拖拉机机头外壳重新归位,一边语气歉然地说道。
“没啥打扰不打扰的,反正是天热睡不着。”罗老年老眼中满是好奇之色地望着杨卫平说道:“小杨知青,我看你刚才维修手法一点也不比钱技术员和李工程师他们生疏,像个老手,难道你以前也修过拖拉机?”
杨卫平将最后一颗镙钉帽拧紧,把工具箱放回原处,点头答道:“算是吧。”
“卫平,能修好吗?”苏红梅终于将憋了差不多整整一晚的这句话问了出来。
“应该问题不大。”杨卫平从拖拉机驾驶室里找了团棉纱,将手里的油污擦一擦,“今晚先这样,只要动力部件没有毛病,这辆拖拉机的故障肯定是小故障。明晚我再把燃油系统好好查查,我估计问题肯定出在这个部分。”
看着杨卫平脸上,脖子上好几处被蚊子叮咬而起的红苞,苏红梅眼显愧疚之情地望着他,“卫平,让你受累了。”
杨卫平抬手用手背在脸上脖子上挠了挠痒,不以为然地笑道:“没事,权当是理论联系实践,一个学习的好机会。放心吧,红梅,我有把握将这辆拖拉机修好。”
“嗯。”苏红梅苦笑着点了下头,那双愁容荡漾的大眼睛里依然是半信半疑。
尽管杨卫平今晚的辛苦,给了她一线希望,但她始终不敢相信她的命会这么好,什么问题只要让杨卫平遇上了就都能解决,事关她父亲的性命,她怎么可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杨卫平身上。
再说了,就算拖拉机修好了,她爹也不见得会无罪释放,照样还得罚款,判刑,坐牢。实在不行,也只能去公社找陈家良了。只要能让父亲安然无恙的回来,当女儿的有什么不可牺牲的。
真到了这一天,她也只能认命。命该如此,难道去怪老天爷吗?那样有用吗?
对于苏红梅的担忧,杨卫平当然能理解。只是他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安慰她,他心里很清楚,只有把这辆拖拉机修好了,才是对她最好的慰藉,比说什么都管用。
从生产队大院出来,杨卫平顺道将苏红梅送回家,回到知青点,在井边打着冷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裤,半躺在炕上,将今晚上的工作仔细地回味了一遍,分析推敲着燃油部分有可能发生的几种故障,久久不能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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