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手中一晃,青剑再动,只见轻盈飘摇好似竹叶斑驳而落,墨止见状惊呼道:“鸣竹启凤!”
叶小鸾冷冷说道:“好小子,倒是见多识广,今日教你尝尝‘霜竹十二桩’的功夫!”
墨止此刻虽身临险境,但眼眸微微一抬,嘴角似是带了几分笑意,口中说道:“小鸾,你我久别重逢,怎的便要刀兵相见?岂不教外人笑话?”
叶小鸾青剑频出,眼眸中含泪带怨,但却怒色不减,兀自说道:“你背着我和旁的姑娘苟且偷好,这便不教人笑话了?”
墨止低头再避一剑,及至此刻,叶小鸾剑比话快,竟已接连刺出八剑,这八剑各自奥妙惊奇,尽是出自御玄宗霜竹峰门下一道名为“霜竹十二桩”的剑法,这套剑法纯然为女性弟子精研而得,使练出来婀娜婉转,秀美大方,临敌之际更是变化万端,幸而墨止曾见洞中石刻曾有记载破解之法,此刻一一成本大套地照搬出来,这才屡屡得脱险境。
他侧身避在一旁,任由青剑在眼前斩落,旋即横手一推,这一招正是洞中石刻所记载破招夺剑之法,叶小鸾见他掌势来得似快非快,似缓非缓,孤零零冷潺潺,但角度方位却是大出意料,若是任由他掌势拿到,只怕自己青剑都要为之所夺,但她眼波一转,却见此刻墨止人在身前,脸庞苍白如纸,眼眶深陷,整个人纤瘦异常,比之当初那白衣赫赫的少年弟子竟显得大为衰老,她心中一软,墨止掌势已到,不偏不倚地正正拍中神门穴上。
可这一下两人肌肤相触,叶小鸾却忽然感到墨止手臂冷冰冰地竟早已不复当初那般男子热气,她不知数月之间,墨止经历了何等苦痛,竟沦落到了这番田地,她心中更是大起怜爱疼惜,手上一松,青剑骤然而落。
“小鸾,你......如何不信我......”墨止只觉体内一股汹涌剧痛袭来,想来是接连鏖战,旧伤接连牵引,此刻竟是渐呈油尽灯枯之相,他跪倒在地,口中气喘吁吁,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脖颈淌下,叶小鸾从未见过他这番模样,不由得也一把扶在他肩膀,问道:“傻小子,你这是怎么了。”
墨止此刻只觉体内已是一片衰败,内劲再调动不出半口,四肢知觉竟已渐渐离自己远去,可如今的他,心中反倒生出一缕平静,那是一种大限将至的安宁心境,他倒在叶小鸾怀中,话语低沉,缓缓说道:“自你离去,我日日相思,此次下山,本想着,寻觅下落,然而到了西北边关,却见同族罹难,我不可不助,故而耽误了时日,不曾想最后一面,你我二人还要兵戈相向,这绝非我所愿......我与孟姑娘......清清白白,萍水相逢,你怎么偏不信我......”
他说到此处,已是气喘连连,额头冷汗大作,叶小鸾更是泣不成声,心中悔恨已极,她数月之间,追随黑衣人东奔西走,苦练剑法,虽得妙诣真传,但日久效仿,不知何时竟也变得多疑易怒,不信人言,此刻她心中哀婉悲痛,更是难以言喻。
她正待说话,忽而只觉一阵寒风猛然吹拂及面,耳畔传来一声巨响,那木窗竟是被一股强横至极的外力尽数轰碎,化作木屑翻飞,却见一道身影,飞也似地跃进房内,此人身法来得好似飞鸿惊电,单手一提,便将墨止已全然提在腰间,即便是鱼向晚,都未及反应,待得此人站定,众人这才看出,此人腰间悬挂一柄长剑、一颗硕大朱漆酒葫芦,一脸熏然醉意,正是沈沐川。
鱼向晚双眼一瞪,连忙喝道:“叶姑娘,此人正是沈沐川,可万万不可教他们走脱!”
沈沐川望着眼前众人,冷冷笑道:“留我?只怕你们倒没有这般能耐!”
叶小鸾见了沈沐川,心中蓦地想起自家师傅之仇,再一瞥见青剑在旁,便好似荧惑本人在此相看,心中再起恨意,手中提剑,再度欺身而来,沈沐川横眼斜睨,却见青剑光影缥缈,竟至眼前,沈沐川冷哼一声,说道:“若非见你方才扶住了墨小子,单是此刻,便可要你死在此地!”
他话语清冷严峻,全然不似往日那般游戏人间,剑指一出,空中竟泛起一道涟漪,叶小鸾不敢硬撼,连忙横剑一封,可那道剑气却是霸道强横,径直打在青剑剑身之上,发出一声尖锐响动,叶小鸾功力虽进,但却又如何可与沈沐川相较?当下虎口剧震,竟是被直接震破,连同青剑剑身,都被打开一道细小缺口,当即整个人倒飞而去,一个立足不稳,险些倒地。
鱼向晚飞身而至,可他身法未到,眼前却已是一花,原来沈沐川后发先至,已然先行奔到眼前,却见沈沐川探指若剑,直至胁下,鱼向晚胁下一阵剧痛传来,竟是连肋骨都被霎时间击断两根,当下连退数步,才堪堪站定。
鱼向晚胁下虽剧痛难忍,但仍是哈哈大笑,说道:“沈大侠今日亲临蔽庄,我这小小庄子,真可谓蓬荜生辉了,只不过墨少侠如今却是我庄上贵客,只怕沈大侠不好说带走便带走吧?”
沈沐川左手叉腰,虽满面笑意,但却无论如何都不见丝毫和善之意,却见他轻飘飘地说道:“我今日还偏偏就要说带走,便带走,你待如何?”
鱼向晚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沈大侠可知我这庄子上,还有几位老朋友,他们或许,可都要再与你叙叙旧呐。”说罢,他仰头一声清啸,却见四道身影,直如闪电般飞驰而至,撞破大门栏杆,径自站在鱼向晚身后,好似雁翅一般排开。
胡开山。
谢玄晖。
凌万道。
司马踏虚。
四大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