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听他如此说,气得接连跺脚,指了指黑色布囊,又指了指墨止嘴巴,口中义正严词,似乎毫无辩驳余地。
墨止苦笑着说道:“可我如今被藤蔓缠住,我也得等着能挪动四肢才喝得下去。”
白猿想了片刻,一步走上前,忽地一下便将墨止下颌掰开,它生得高大,力量亦极是惊人,单就这一进一掰的速度,墨止即便是灵动着身子,也是一万个跟不上速度,白猿探手将那布囊取来,也不管凉热,便将布囊与墨止嘴巴放到一起,墨止这才瞧见,这布囊之中的汁液也是纯然黑色,喝起来无比腥臊苦涩,比之此前那树叶胆囊的汁水,更加难当,然而自己被这白猿死死抓住,又丝毫反抗不得,只得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这布囊看着不大,但盛装的黑汁却极多,墨止将这一袋子黑汁喝完,连连干呕,气道:“你也不问问我!要烫死我啊!”
白猿被他忽然一吼,倒退了几步,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墨止看它这番模样,虽一张凶悍脸庞,但此刻神情却活脱像个被人责骂的孩子,也不由得心中一软,说道:“罢了罢了,是我方才脾气差了,你这布袋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难喝死了。”白猿思索片刻,又是一番捶胸顿足,东边挥舞几下,南边扒拉几下,墨止看得凌乱,但此间又无旁人,也只得耐着性子猜测道:“你是说......在东边摘了什么,又在南边采了什么.....啊,又在西边拔了什么,最后一齐煮......”
白猿被他说得极是兴奋,连连捶打胸口,好似找到了人生知己。
随后墨止又连问了几个问题,那白猿似乎十分灵巧聪慧,每个问题也思索不过片刻,便即开始比比划划,墨止一时之间有些也看不明了,但他此刻也深知此地安全,也放下心来与这白猿谈笑说闹,一人一猿说笑之间,竟十分投契和睦,白猿蹦蹦跳跳,墨止躺在原地或笑或言,不多时这一个午后便被他们两个人玩了过去。
“白猿大哥,看不出来,你一身白毛,看着年岁不小,却还是这般童趣!”
墨止笑着打趣,忽然见着一道黑影已不知何时立在门前,墨止心中知晓,这必定是昨夜前来之人,于是说道:“前辈既然来了,何不进屋来相谈?晚辈当面相谢救命之恩。”
而那人却冷冷说道:“救你的又不是我,你也没必要谢我,要谢,便谢这白猿罢了,若是要我选择,我倒宁愿你死在风里。”
墨止吐了吐舌头,原来眼前此人功力高绝,但行事作风竟是这般狠辣,见死不救的话也说得无比理所应当,墨止说道:“不过前辈没有杀我,倒已经是我在江湖中见的少有之人了,因此前辈必定也是好人。”
那人奇道:“哦?不杀你的便是好人?那我偏偏不想当这个好人了,待你伤愈,我便一掌拍死你,也叫你死得一个安稳,如何?”
墨止笑道:“前辈功力如此高绝,若要杀我,我伤好与不好,对前辈而言,又有什么两样?还不如此刻便被前辈打死,也好看清尊容。”
那人冷声哼道:“小小年纪,偏会油腔滑调,在江湖上,想必骗了不少女娃娃吧。”
他这话一问出口,倒给墨止问得一愣,忖度着眼前此人功力,必定是不世出的高手,但这般高手,又有几人在乎一个小子遇到了多少红颜?墨止心中一阵思索,忽然笑道:“我还道是谁,莫非是孟谷主亲临?”
而门口那人也不否认,只是冷冷说道:“小子,你如今浑身骨骼碎了一半,我劝你好生将养,这活络心思是不必动了,待你伤愈,我便送你出了此地,你日后广阔天地,驰骋何处,自是由你,只是有一点,你须记住,否则天南地北,我也将你斩断手足,悬挂八面凌风台之上。”
墨止问道:“前辈请说,我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门口那人说道:“我要你伤愈过后,便不可再见孟雪晴半面,你二人缘尽于此,不可再有联系,你可办得到?”
墨止听罢,却忽然觉得心中一沉,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