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秋第一次看到这样躁动而又澄澈的眼眸,即便是他这等江湖资历,见人如此广博,所闻浩如烟海,若要想到曾几何时见过这般拼死一搏的绝命神态,似已要回溯数十年之前的一战光景。
“当初......那个老者,似乎也是这样的眼神......”孟元秋思绪猛然一动,心中却泛起阵阵哀恸之情。
墨止口中早已尽如风雪,灌得自己难以呼吸,但此刻的他,虽只前行数步,但心中骄傲豪气,却是陡然而生,这数步之遥,虽极不显眼,但于他而言,却拼尽了一生之力,好似越过一座大山,他立身洞前,迎风挺身,对着眼前无尽白雪,露出一丝笑容。
孟元秋一把将墨止揽回洞中,而此刻的少年早已筋疲力尽,倒卧一旁,眉梢眼角,残雪犹在,看着倒似个垂垂老者一般,孟元秋一声苦笑,说道:“小子有些能耐,我第一次到这刃风之中正式修炼,可不及你这般倔强,这一次能走出七尺,下一次便可走出一丈,待得你可步行两丈而不倒,便可入泉中尝试一番了。”
墨止点了点头,但头脑之间却忽然一阵眩晕,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猿见他忽然闭上双眼,焦急得起身大叫,孟元秋横了它一眼,说道:“他不过是力竭睡去罢了,我当初来此修炼,倒不见你这般揪心。”
白猿皱起眉头,看了看孟元秋,忽然“嘁”了一声,也不等孟元秋大叫着来捉它,便双足一蹬,飞也似地逃回了流芳崖之中。
“好你个......”孟元秋一把将墨止抱了起来,也朝着崖中走去,口中仍不忘喃喃自语,“老夫可是谷主,还要我抱着这个臭小子,这是个什么世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连个猴子都敢欺辱老夫......”
远处又传来白猿几声欢快吼叫。
墨止醒转之后,便每日来到刃风之中前行锻体,刃风吹拂至流芳崖处,风力已不及此前那般威猛,孟元秋便令墨止自洞口前行,初时只需走数尺便可,待得数尺可至,便行一丈,一丈可至,便行两丈。
墨止一开始虽可行数尺,但每每行进之后,回返洞中,便力竭昏倒,白猿便取来药汁狼心辅佐,待得墨止恢复,少说亦需一日,但随后前行,力道便更胜此前,所需修习时间也大为缩短,待得十数日过去,墨止竟已可前行一丈五尺之遥,且回还之后,修习也不过数个时辰便已神完气足。
孟元秋平日里回到庄中照料孟雪晴,但数日之间,总会回到流芳崖一遭,这中间时日,便是墨止与白猿相处,墨止生来好奇,白猿也是天性灵巧,两个人闲暇时,便比比划划,互相沟通,不多时,竟也独创出一套手上动作,旁人虽看不明了,但这一人一猿运用得却极是熟稔,墨止随手比划,往往比言语更为简洁。
墨止便是在此间修炼,这往复行走之间,便又是一个月过去,墨止体魄更显健壮,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体内剧痛已复发得更加频繁,原来随着体魄康健,气脉之下,三门玄功之争亦愈发剧烈,此刻竟已斗到了千钧一发势同水火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