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的时间，可以做多少事呢？

如果放在平日修炼，或许可以砍下一株紫竹，却连打坐运行一个小周天都不够。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太阳灵穴注入足够的能量，恐怕痴人说梦。况且此地还残留着，一小撮不怕死的魔俢，在肆意干扰。

“一柱香的时间远远不够。”徐泽龙立刻否定了梅成功的提议。他一边打入真气，沿着主位引导灌注灵脉，一边努力摇头：“咱们还要多撑会……”

“我不想撑了！”梅成功激动起来，将太常剑紧紧握住，纵身跃起，俯视众人，胸脯大幅度起伏。

他指向伏尸遍地的地宫，眼中快要喷出火来，拔到极高音量喊道：“你们瞧瞧！为了这个破地方，死了多少人！怎么？到最后你们也要为问道坛殉葬吗？”

“我不想殉葬。”鹭过干巴巴回应他，瞪大眼睛犹豫地望着徐泽龙，咕哝道：“可是……恩公如果不走，我也……”

“是！水师妹如果不走，我也不会走！”梅成功终于歇斯底里大嚷，奋力用手捶打胸口，好像要平息其中涌动的难受：“可是她不在了，不在了！就为了所谓的守御神州，她居然用残魂去接下天璇剑！”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看着她化为粉尘，魂飞魄散……”他开始抽泣，捂头，手指掐在太阳穴就快糅进骨头中：“我……我是为了什么拼命……就为了护住这个鬼地方吗？到最后，竟连心爱的人也护不住！”

这是梅成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当众袒露对怜生水长久以来的思慕。可惜那个本该听此话的人，已消逝在这个世间。他的悲呼传递进在场所有人心底，使他们不由自主握紧了剑，瑟瑟发抖。

特别是云雁，她原本在输送真气的身躯，骤然踉跄数下，硬生生弹到灵穴平台的角落，难以动弹。

“你们走不走？时间真的不多了，我没有说谎。”梅成功努力按捺情绪，板着脸对下方众修道：“不要再浪费时间在这里，路上还有魔族阻挠，我们要逃离问道坛，或许得拼尽全力。”

见剑修们没有一人动弹，他哈哈仰天长笑，抹了把眼角的泪水，深深抽了口气：“好，很好……你们和水师妹一样，都是拗脾气，我早就知道……知道。”

“这一次，恕我无能为力，再陪着你们闯祸了。”那道人缓缓抬起双臂，交叠掌心抵上眉间，俯身对人们做了个规范的平阶道揖。

云雁等人有些痴痴地仰视他，情绪纠结。

梅成功从未如此严肃地，对大家行出大礼，这一次，当真要离别了吗？

“再会。”随着那道人一声道别，他的银色道袍卷起风声，只在瞬间，便驱动星境隐身在云雾之中。

清脆的一声撞击，响起在平台石地，定睛望去，竟是他的魂器太常剑。那把剑被幻化成竹笛，已一分为二，碎裂当场。

折剑诀别。

看来他是真正下了决心，属于自己的坚定决心。

“梅大师兄……”云雁微不可闻地发出轻叹，只觉手中脱力之感骤升，几乎也想将止水投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