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凌霄笑眯眯的话音,萦绕耳边,云雁心中微动,有些担忧地与他对视。如果就这样走掉,他会是什么下场?能够从那心狠手辣的大司祭手中,获得生机吗?
凌霄当然读懂了她的意思,偷偷张开嘴型,递过来三个字。
他在说:一柱香。
就算他有心拖延,大概这就是极限了。现在身边有个手无缚鸡之力,却满脑子逃走的君莫愁。也有和蒲牢纠缠的五兽,还有被大司祭盯上的前代仙剑转世:何图。
的确不能再耽搁!
云雁最后望了眼凌霄,只觉那红袍刺眼炫目。在这个动作中,她身体从原地如鹤般弹起,卷起疾风隐没入骊冢大道的林间。
刚刚赶上伙伴们的队伍,便看见君莫愁浑身发抖,抱着头蹲在一片紫堇花丛。他神色仓皇疑惑,目光注视到云雁身上,发出细微的询问:“刚才……刚才那人说……他快要做水月宫少主了?”
“一点也不奇怪。”云雁上前扶起他,带着他朝北穿林而行,叹道:“你被大司祭抛弃了,意料之中。”
“别胡说八道!”君莫愁扬手,本能地想以累积起来,虐待宫人的习惯,抽打云雁耳光。但一接触到她清寒的眼眸,就想起刚才她如地狱修罗的威压。
君莫愁急忙自行收手,牢牢相握,任凭云雁挟带自己不作反抗。只是眼神发怔,口中依旧喃喃:“不可能……不……这不可能!”
“刚才我之所以停下,是因为读取了此地某些残魂的记忆。”云雁握住他交叠的双手,拍拍他的肩头:“阿月,我也在你的真元快消失前,读到了你印刻在神魂中的记忆。”
“什么……你……你!”君莫愁顿时满脸发红,恼羞成怒地去掰云雁的掌心。奈何仙凡有别,力量更是差距遥远,他半点也奈何不了,只能累得喘气。
“我看见了一切。”云雁小声低头,恨恨道:“知道了大司祭为何传你魔门密宗,放任你日夜与宫人纠缠,甚至残忍杀害她们。”
“因为你吸取沉淀在体内的元神之力,隔一段时间,就会被他们再吸取一次。”云雁回忆着不堪入目的记忆碎片,怜惜地对君莫愁哀叹:“果真如你所说的一样,你受苦了。”
“哈哈哈!”君莫愁干笑几声,似乎毫不介意,已破罐破摔:“你懂个屁,我不要你这施舍的怜悯,反正你毁我道基时,未曾有过半点手软。”
“看呐……”他艰难地伸出右臂,指向林间高矮不一的大小祭坛。那些祭坛长相如同阴阳壶里,束缚夏眠等人的碎魂塔,但个个洁白如玉,散发出珍珠般的柔光。
“我们到了骊冢的葬魂之地。”君莫愁打量塔林:“这里有数百代水月宫的少主,他们活着的时候和我一样……”
“一样悲欢交融,爱恨纠结。”他紧紧握拳,开始自言自语:“只是他们实力不济,无法抵御两位主君的神力,导致元阳元阴被尽数吸干,只留枯骨。”
“你既然知道做少宫主,会有如此屈辱可怖的下场,为何要执迷不悟!”云雁再也忍耐不住,用力推了一把他:“可知刚才我用念力,读取到此地残魂的悲鸣后,是何等心惊!”
“这些人。”她指向白塔林,千坟冢,不无恨意:“活着的时候肉体与精神都被大司祭摧残到极致,死了以后也无法转世,只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此地幽怨徘徊。”
“而且大司祭随时会来抽取他们的怨力,炼制宝物阵法。”云雁凝视君莫愁:“阿月,你明明知道这些的。为什么……还想回到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