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朋友,新的师长,新的邻居。
这些人里,总会出现那么几个自己无法割舍的。
然后呢?
若是又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道再放弃一次?
正在这时。
门外传来张翠花焦急的声音。
“大门开了,苏平肯定在里面,村正你待会儿一定要好好劝劝……”
“这国公府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能把苏平都逼成这样……”
碎碎念之间,徐山跟张翠花一起走进院子,刚好迎上苏平带着灿烂的笑从屋里出来。
“徐老,好久不见。”
“额……”
徐山愣了愣。
苏平这表情,很正常啊,跟张翠花说的完全不一样……
“那个,听说你回来了,我过来看看。”
徐山点了点头,道:“葛员外那件事……”
“徐老稍待。”
苏平说了一句,而后从包袱里翻出纸笔开始作画。
不一会儿,一幅惟妙惟肖的中年面孔出现在纸上。
苏平吹了吹墨,递给徐山:“您看看,那日来接走葛翁的人里头,有没有这个人。”
“我看看……”
徐山端详片刻,而后笃定的点了点头:“就是他没错,那群人里面,他是领头的,就是他说你请他们来的。”
“噢……”
苏平心底最后一丝侥幸荡然无存。
画上的中年男子,正是定国公府最后负责盯着自己的那个人。
“怎么了?这人是不是骗子?”
张翠花紧张的问道,“要不我们去报官吧?县尊大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不用。”
苏平灿然一笑,道:“这人的确是我请来接葛翁的,之前太忙,我给忘了,可能刚好跟他们在路上错过了吧。”
“是这样么……”
张翠花半信半疑。
“徐老,我这次就不在家多待了,这个您拿着。”
苏平取出一叠‘纸张’,塞进徐山的手里。
“什么东西?”
徐山有些莫名,将对折的‘纸张’摊开来。
“银票!!!”
徐山瞳孔剧缩,手猛地一抖,差点将银票给扔出去。
这是大庆的官方银票!
一张整整一百两,足足有三张!
反应过来的徐山,第一时间将银票塞回苏平手里:“这钱我不能要!拿回去,快拿回去。”
“三百……两?”
张翠花眼尖,震惊的同时眼睛都绿了。
“这不是多少的问题。”
徐山瞪了一眼张翠花,“咱们小河村人,讲究的就是干一分活,拿一分钱,怎么能平白无故的要苏平的钱?”
“额……是是是。”
张翠花如梦初醒,也收敛起了贪财的嘴脸,帮腔道:“村正说的没错,这钱你赶紧拿回去,你一个人出门在外,要花钱的地方多……”
不等张翠花说完,苏平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才三百两而已,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给村里干点儿什么。”
“可这太多了,村里也用不到。”
徐山连连摇头,“而且县尊大人已经很照顾了,慢慢的各家各户日子都会好起来……”
“徐老。”
苏平再次将银票塞进徐山手里,“我可是记得,你一直念叨着建祠堂来着,都念叨好多年了,这钱就当做我给村里捐一个祠堂吧。”
“这……”
徐山有些为难。
小河村虽然是杂姓村,但历史悠久,却始终没有一个自己的祠堂。
这是很被邻村看不起的。
而且,有祠堂的话,别的不说,成年了的村民,讨媳妇儿都要容易一些。
“别这和那的了,我在国公府一个月就挣得比这还多,您要是嫌少,回去我再托人送多一些来。”
苏平开玩笑道。
“不少!不少!”
徐山连忙推辞,“就这些已经够了,还能有余呢。”
张翠花已经开始抹眼睛了,骂骂咧咧道:“今后谁再敢说你忘了大家,嫂子帮你撕烂他的嘴!”
苏平笑了笑,道:“这次我就不在家住了,大人们仁慈,给了几天假,我得趁早赶回去做工。”
“应该的,应该的。”
徐山连连点头,看苏平的眼神,已经亲切到了无以复加。
看看,这就是小河村出去的人!
彬彬有礼,吃苦耐劳,最关键的是还惦记着乡亲们。
够长脸!
“那…过年回来吗?”
张翠花突然问了一句。
“过年……看吧,不忙的话就回。”
苏平回答道,然后向二人抱拳作揖,“嫂子,徐老,小子就先告辞了。”
二人站在葛家的院子里,静静的看着苏平走远。
徐山捋着花白的长须,目中尽是赞叹,而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天去十里八乡该怎么跟其他村正吹嘘…宣传了。
然而,张翠花的眼里,却有一抹担忧一闪即逝。
苏平回家牵了马,一路上跟碰到的村民们含笑告别。
等到看不见小河村牌坊的时候,苏平才翻身上马,朝着阳京的方向狂奔起来。
他的神色异常冷峻。
目前来看,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看村民们说起那群人的态度,以及葛翁家里并未有凌乱的痕迹,以此推断,葛翁父子被带走的时候,应该并未吃什么苦头。
这是让他依旧能保持冷静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