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徴停顿了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我听见我女儿在喊,放开我,你们为什么在我家里?!又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老实点,不然有你好看!我当时情绪正激动,听得此处,不禁大怒,是谁敢在我府中放肆?谁敢在元始宗中放肆!”
“我女儿怒道,这里是我的家,你闯入我家,是何道理?!那男人却是回答道,奉了无念真人的口令,看住你一家老小!我女儿奇道,无念是谁?我元始宗中哪有这样一个人物?那男人却没了声音。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我这才恍悟,原来姚金娥说的大事,竟是他们要拿我的妻儿来逼我放弃追责木师弟!”
“这时候无念才说道,卓青道友,出来吧,武徴师兄是不会乱来的。那男人才施施然从后堂出来,我一见,竟是一个声名狼藉的散修,我问道:‘无念道友便是以这样的人来维护大陆么?’无念不以为然,只是笑笑,他说情非得已。我怒道:‘你们几个欺人太甚!你们究竟来了多少人,多少我认识的,多少我不认识的,可敢出来,随我一道去宗门!’无念笑了笑,扭头朝后堂说道:‘既然如此,你们都出来吧,武徴道友要见见你们!’”
“他的话刚一落音,就听后堂有几人回道:‘好,既然道兄邀请,我等便出来见见。’就见先出来一人,我认得那人,当年曾在万化城作恶,被破妄师弟追杀过,一等一的恶人!他的身后,便是我的夫人,女儿儿子和老母亲,以及几名亲信的仆人,他们每个人都行动不便,显然是被下了行动的禁制。我见家人被胁迫,不禁怒道:‘无念师兄,你也是玄门正宗,这等手段,可有损你昆仑仙地的威名?!武某妻儿老小性命是武某心中所系,但那林家村几百口人命又何尝不是?!若是为你等威胁所曲,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你们这般阻挡我,说什么是为了大陆存亡,我倒认为你们是有不可见人的勾当私心!今日便是舍了家人性命不要,也要还那三百口人命一个清白!”武徴话语颤抖,显然他讲述这些的时候,又如同重温当时情景。陈衍秋心道,武徴能做到威武不能屈顾全大义,也足见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了。
武徴继续说道:“无念见我居然不顾家人,一愣,但见我走,他立即拦在我的身前,我见他要拦我,知道我若是走了,他们无法用家人左右我,我的家人也必然不会再有危险,但我若是留在此地,他们为了逼我就范,肯定要使出一些手段来。于是我出手点向无念的眼睛,逼得他后退一步,这时姚金娥、葛飞虎和玄业都出手拦我,我更加确定了我的判断,自然是全力突围。他们几个虽然身手不凡,但也奈何不了我。”言语之中,有一股无比的自信。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木师弟突然高声说道:‘师兄,你若再不住手,我可要先拿侄儿来让你清醒了。’我转过头,看着木师弟,说:‘磊儿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若下得了手,尽管动手,不过木长松,此事之后,我定要好好跟你论个对错。’无念却此时说道:‘为了大陆亿万生灵,为了自己师弟和家人,你最好就此停住,不要以为你不在场,我们便会放过你的家人,当初在林家村能够灭口三百多人,我自然不会介意此地再灭几十口!’我气的浑身发抖,骂道:‘你等枉为正道,我若是屈服于你等,岂不是同流合污了?’无念道:‘我自然不愿伤了你我同道情谊,眼下有两条路给你选,一者你要确保此事绝密,万不可再提;二者就是你家破人亡,声名扫地,无人问津!’我却无心再理他,只是瞧见木师弟还在一旁,心道若是今日之事闹开,木师弟的宗门之情便断了,于是忍不住提醒道:‘木师弟,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人所共知,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你我同门,玄门正宗又岂能如此行事?若是你此刻愿意随我回宗门认罪,我答应你,必让飞花轻罚于你,你我兄弟共同担此后果,可好?’ 木师弟低头不语。无念却冷笑道:‘如今大陆风雨飘摇,你竟然墨守成规,自断臂膀,你这行径等同于放纵魔族和亡灵族的威胁,置大陆生灵于危难不顾!’我恼怒那无念毫无大派节操,怒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不必再提!’”
“木师弟却是嘿嘿一笑,对着我那几个家仆说道:‘谁愿意和武徴同流合污,死!谁若是此时劝劝他,让他回心转意,我等便放他一条性命!’嘿嘿,他想用我家仆对生的希望来摧垮我的信念,但他哪里知道,我的家仆的决心,他喊了半天,却是没有一人动弹。木师弟脸色恼怒,伸手便要朝一名家仆动手。我伸手来阻挡,却是不及,木师弟只是手一挥,便击断了我那家仆的脊椎,他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气绝身亡,木师弟的修为,果然是精进了不少。我惊怒之余,唯恐他在施展毒手,便要上前护我家人,但我一动手,他们便上来五六个人阻挡,我根本进不了木师弟的身。木师弟一把拉起我的女儿,说道:‘最后给你次机会,不然我让你的家人,一个个死在你的面前,师兄,青青可是你的心头肉,你不会愿意看到她死吧?’我数次出手,都不能突破那几人的阻拦,知道今日之事,恐怕是难以善了,我问青青:‘孩子,你怕死么?’我那好孩儿居然回复我:‘若是让爹爹为难,孩子就不怕死!’哈哈哈,真是我的好孩子!木师弟,木长松,嘿嘿,也没让我失望,一掌就将这个平日里喊他木叔叔的孩子击毙。我夫人、母亲,一个个站起来,走到木长松面前,就那样平静的看着他,嘿嘿,嘿嘿,哈哈哈,这些平日里的至交亲人,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我看到了木长松眼里的恐惧和慌张,哈哈哈哈!他一掌一个,在我的面前,将我一家妻儿老小连带家仆,全部击毙。而那些平日里自诩玄门正宗的顶尖高手就在一旁,冷漠地看着。我突然疑惑了,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什么是正道,什么是魔道!!为什么他们自称玄门正宗,却这么冷血无情!”
陈衍秋听的心惊肉跳,他自问也是江湖之人,是毕生在刀枪头上打滚之辈,也偶见江湖争斗,以及对魔族的追杀,并且当年各大派追杀他们的时候也经历过艰难之时,但听得这等屠杀惨状,也不禁心惊肉跳。杀人不难,难的是杀那些你平日里很熟悉的,在你动手之前还能平静看着你的人,这些人有必死的决心,和大到不能用言语嘶吼和表情来表达的悲痛。同时对武徴的为人不禁又高看一眼。就其身份地位而言,能为了不相干的人的冤屈而搭上自己妻儿的性命,实在是了不起。
“怎么会这样!”古风也愣住了,宁清平和李凌峰早就惊呆了。“怎么会这样,大嫂和伯母,还有我那乖巧的青青侄女,我那磊儿侄儿啊!!!”古风突然长哭嚎叫,他一直以来,都以为是武徴下令杀了林家村一族数百口人,却不知道武徴经历了这么可怖的人间悲情。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追杀武徴,不管武徴疯掉逃到何处,他都一直追踪,追了多少年,才发现,自己追踪的人,竟是一个比自己还可怜的人。
陈衍秋见武徴神情激动,忙道:“前辈,人当以本性分,万物都该如此,玄门正宗,未必就没有蛀虫,而藏污纳垢这个词,恰恰说的就是玄门正宗。但万万不可因此就乱了心性,古语说的好,入魔容易,若想坚守正义,要困难万分。前辈是元始宗前任宗主,当有大毅力才对啊!”
武徴一怔,回头看了看陈衍秋,道:“你这小子是谁?这番见识倒是很好。不错,我当时虽然悲愤,但还算控制的住,只是我当初修炼过几次‘霸体诀’,就是那本魔族秘籍,内心深处已经藏了心魔,当时只是那么一瞬间的松懈,便魔气入体,失去了本性。之后我便再没了记忆。”
李凌峰回忆道:“始祖城曾相传元始宗中有一处断壁残垣,数十年来李飞花都禁止让人靠近,那应该就是前辈的旧居了,想必那时候前辈定然是和那些伪君子大战了一场。家墙为土,府院为墓,前辈也算给家人一个安稳的归所了。”
武徴一叹,却是不能言语。
古风道:“这十多年,我始终以为是老家伙你是凶手,却不料你比我还委屈,如果不是你疯癫不曾记忆,我又怎么面对你啊!”
武徴摇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为而死。当年林家村惨案,我也是有责任的。”
陈衍秋道:“武徴前辈是因心魔而疯癫,不知道此时心魔可还在。”
武徴抬头看了一眼陈衍秋,道:“心魔是否还在我不知道,但入体魔气去除得干净了,只要我心神有防备,不足为虑。”
陈衍秋笑着转头对古风说道:“既然如此,老家伙你还不去把囚笼打开,难不成你就想如此的来叙说兄弟之情?”
古风突然回过神来,见武徴眼睛虽然不够明亮,但却也瞳孔分明,有了人情的感觉,忙站起来,在囚笼上按了几下,囚笼轰然消失,粗大的陨铁柱纷纷钻回了地下,看得陈衍秋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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