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纱的人,站在不远处。
陈衍秋知道,她是那位小姐。
只是此时水塘的水似乎有了灵性,不断地朝他的身体内涌,在伤口处,在筋脉里,痒痒的,麻麻的,好似是断骨重生,又好似在去除旧的皮肉。这种情况下,他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神智却是异常的清晰透彻。
他能感受到面前的这个女子此刻的哀伤,虽然看不清,但能清楚的捕捉到她对他身陷绝境九死一生的怜悯的深刻感受,对她有心无力的黯然神伤亦感同身受。
这位女子的身份绝对不低,从弥陀还有白凤甚至兽王对她的态度能看得出来。这女子的家世想必是很好的,应该对是是非非有着很明确的认识,她来神鼎大陆,应该是有着迫不得已的苦衷。
看着眼前的女子,陈衍秋忽然发现自己很了解她一般,从而对她的身不由己,也变得十分的理解和宽容。
山洞无风,水塘缭绕。
眼前佳人,相对无言。
陈衍秋默默将心神集,既然水塘的水如此神,这位小姐好似有相助之心,那他可不愿浪费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水似乎是活的,不停的在陈衍秋伤口处游荡,将一块块的腐肉消融,冲洗着。陈衍秋咬牙坚持,他能感受到,在水冲洗之后,伤口处的血肉似乎变得更加强韧了一些。
只是在这时,小姐轻轻前走了一步,只是这一步,便仿佛拉近了很多的距离。
她的身体的幽香已经传了过来,透过缭绕的水雾,进入鼻子里,好似大自然的清新,浑然一体。
陈衍秋心微微感动,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一个对立的人,谁会愿意这么去真心相对?
水雾外的她,依旧模糊,陈衍秋看着那模糊的轮廓,突然想起了许筱灵。水雾滴落在脸,他又忽然想起了冯念和冯离,想起了贺悦古雅。
一阵清风传来,小姐的身体的幽香似乎铺盖在了他的脸,让他从回忆惊醒。当他醒悟到这是小姐的披的纱或者披风一类的东西时,忽然小姐说话了,声音很轻,很柔。
“苦难总是因为信仰而变得更有意义。”小姐轻声道,“但你经历的已经够多了!”
陈衍秋听在耳里,心微微一震,心道,是啊,我这些年的确经历了那么多了。我的信仰是什么,它变了么?元姬村元广族长还有冷月族长,他们的信仰是什么呢?经历了那么多,他们的信仰变了么?
小姐静静的看着陈衍秋,半晌幽幽叹了一口气。
身后,走来了翠儿和红儿,说道:“小姐。兽王大人来了!”
小姐微微点头,却还是站着不动,陈衍秋见状,心下微安,心道这女子看来和兽王并不是同心同德,也是了,她这么善良的女子,怎会和一个屠夫一般的怪物同路。
他看不清小姐的面色,但心却不愿她与兽王有甚么亲近的关系。
兽王化成了人形,站在小姐的身边。
小姐淡淡道:“师兄!”
陈衍秋愕然,兽王竟是他的师兄。
兽王嗯了一声,看着水塘的陈衍秋,道:“此人有些神秘,明明感觉不出来甚么,一身修为却十分的恐怖。”
陈衍秋突然泛起了一丝怪的感觉,对小姐即将要说的话,十分的紧张,甚至是畏惧。
小姐微微侧身,拉开了和兽王的一些距离,走进了水塘。
陈衍秋看不清她的脸,却还是望着。
“甚么样的秘密,能在啸风洞守得住?”小姐轻轻说道。
陈衍秋脸色一暗,有些失望,也有些惭愧。
兽王哈哈笑道:“不错。”
突然之间,陈衍秋只觉得自己的四只有些酸麻,那水塘之的水忽然变得湍急起来,陈衍秋大惊,只觉得水塘下似乎蛰伏着一个庞然大物,此刻好似被惊动了一般。
而那原本在伤口患处轻轻游走的水也刹那变得冰凉,陈衍秋只觉得浑身一震,整个人一呆,身体变得不受控制起来。原本麻木的身体此刻竟然能够活动了,整个人在水塘之跃起又潜下,忽而击打水面,忽而狂砸石岩。陈衍秋心古怪至极,如此荒唐的行为,自己竟似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发疯。
翠儿和小红见状,连忙前,一左一右分在两旁,控制住了陈衍秋,但此时陈衍秋的力量出的大,左挣右扎,将二女摔得踉踉跄跄。翠儿和红儿对视一望,显得很是惊讶,各自分出一只手,分别按在了肩头的肩井穴,只待陈衍秋再狂暴的时候,立即运功废了他的一双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