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说道:“你是人宗门人?”
牛大军又拜了几下,才起身,苦笑道:“我若是人宗门人,你当年哪能会向我师门下手?只是人宗是大陆宗门之首,而每一任宗主又都是伏羲皇的嫡系血脉,大陆共尊,我才那么说。”
羽点头了然,心道这人宗果然厉害,能做到世人共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是以他所说,我所在的门派似乎和人宗有些渊源?但牛大军似乎有意不说,羽也没有追问。
“这艘船的动力在法阵,但控制在舵盘,”牛大军说道,“我起初一个人无法离开,就是因为航海的船只,特别是深入大海的船只,往往都是以法阵为动力,我一个人无法兼顾;现在我来掌舵,你启动法阵即可。”
羽点点头,她方才就已经启动了法阵,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牛大军看她如此熟练,于是也不耽误,便站在舵盘前面,开始调整船的方位。
“你没有要收拾的么?”羽问道。
牛大军笑道:“我的一生,都在躲避和计划复仇,如今躲避不成,却有复仇的希望,对我来说,这就是全部。”
羽回身看了一眼荒岛,道:“说起来,也是它给了我又一次的生命。”
牛大军道:“你我不同,你的一次生还死去可能意义重大,但我确实时刻在生死的边缘,对这些看得并不重。”
羽微微一笑,道:“是我把你逼成这样,说起来,不管谁对谁错,这件事上,我倒是对不住你了!”
牛大军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专心盯着前方,调成着船的方向。
有法阵的大船,和自己做得木筏小船是截然不同的,不但速度快,也非常平稳。
羽在法阵上依阵法纹路,结了一个法印,打上一股法力,法阵便自行运转起来,她自己则走到甲板前头,迎风而立。
荒岛在视线里越来越小,牛大军突然生出一种萧索的感觉。自己处心积虑想着报师门的大仇,先是来到这个荒岛躲避,然后计划返回,等羽阴差阳错来到这个岛上之后,他又制定新的计划,如此又隐忍了数年,但今日突然所有的仇怨都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而自己正在这条路上,这个时候,他心中突然有些空落落的,不由得生出一丝的惆怅。
这么多年不回大陆,师门是否还在,师兄弟们是否还好?他抬头看了看甲板前的羽,看似羸弱的身躯在风中显得那般可怜。
“你回舱室吧,海风冷!”牛大军刚说完,就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
羽笑道:“其实,你心中也不是完全就认定我是恶人,是么?”
牛大军怒道:“才不是,杀师之仇,怎能不是恶人?”
羽不再说话,却也没有离开。
牛大军愤愤一拍舵盘,暗骂自己生了恻隐之心。
大海的广阔,如果没有亲眼看见,是无法体会的,和天空不同,天空的广阔似乎无边无沿;而大海的广阔,让你触手可及,却永远无法丈量。
再大的船,一旦到了海上,都只能用藐小来描绘。
牛大军凭着自己的记忆,反复调整着船的方向;有经验的船夫,即使没有指南针和参照物,也能根据时节风向来判断方位,牛大军被人称作撑船的,自然对这些了如指掌,在他的操纵之下,这艘船在风浪之中前行,或是左拐,或是右行,羽都有些怀疑牛大军在转圈子。
如果过了十多天,牛大军筋疲力尽,虽然只是撑船,但连续的十多天也让他无法坚持,又加之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走错了路,所以便累倒了。
“难道我真的迷路了?”牛大军苦笑一声,躺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羽站在船头,还是眺望着远方。
突然,她神情一动,说道:“那里,好像有一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