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重逢,风烟境中烟尘蒸腾的山谷、烈火频烧的疆场、临易水的半卷旗、遍野间的哀鸿、满江河的鲜血像极了面前身后的逍遥峰战场!风烟老人说着他越风的判词和命运:有人想要像烈火那样燃烧,可是他心里却是海水——
恍然彻悟:“风虽自在逍遥,被束缚才可有声;虽稍纵即逝,润万物却能永生”,
气定神闲,心志与命魂贯注鞭身,招来苍梧那雄浑山气中的清新海风谁说那不可烧!
十二楼环刀出“鲛人夜哭”,大雪纷纷倾泻而下如鲛人泪,但一遭逢抚今鞭就逆势飞扬,变作无处不在又无所可见的春色——
说来也奇,本该是风悲日曛、凛若霜晨的绝命海,忽然间,雾锁烟笼,长烟引素;古木蔽天,绿水无波谁染绿江南岸,谁送香南亭荷,谁洞庭催木叶纷落,谁塞外吹明月照雪,谁来去无踪却令人间处处声色——
风起时,夺四季之气;无风后,留四季之景。
虽敌有万箭千刀,如何攻我无形无相;我只靠一鞭一招,夺气、控场、寻隙反杀,一气呵成一击即中。
微笑,笑时犹带少年傲。你看不穿也躲不掉的致命一鞭,正是、不变是、血色苍梧傲骨清风!
恶战戛然而止,“环刀”当场身亡,其余二人一重伤一轻伤,见越风仍有余力,竟怯懦、惊慌、犹疑地退避到绝命海外。越风守在道上一刻,他们就不敢冒进一步。
这是初六傍晚发生的事,当地蒙古军全体秘而不宣,是因不想动摇军心,也生怕被木华黎苛责。后续几日,什么封堵越风的十二楼恒定是三?恒定就不是三。
劣势转安,绝命海上空,僵持许久的黑云终于拨开,倾盆大雨冲淡了向阳道上遍地血污。
“这场雨,把天都下亮了。”越风柔声道,不用转头就知身后来者是何人。
也是在河东,他确定了心中这唯一不敢死的理由——当时他怕他跟父兄一样英年早逝,于是强忍惧怕对她说:阑珊,若是像林阡那样落下后半生的顽疾,我便交给你照顾了。
当时她回答他:我守着你。
“是啊,沉夕哥。”此刻,阑珊一如往昔淡定地给他止血裹伤,朝着他浅浅一笑,双眼都闪着光亮,“转魄来报,林阡已到居延,最好的结果,明日就能到。”
“那很好。只差一夜了。”他松了口气,“这里冷,莫久留。”
“我守着你。”她迟迟没走,给他擦拭嘴角血痕,他俊逸的脸庞应该是白净的。
雨雪交加,渐渐趋停,虽远近有千军万马、战鼓如雷,但在对方身旁,就是最安定的。
日落殆尽,云海翻涌,橙、黄、粉倒映于绝命海,整个冰川都显得光怪陆离。
“像极了苍梧的雪山,沉夕哥,那是个绝佳的云游处”
她一直恬静地勇敢地微笑地陪伴他,直到大雪落满了他的武器,很久很久,仿佛那就是一辈子的时间。
直虹朝映垒,长星夜落营。
又经过漫长的等待,白昼终于驱散了黑暗,天光乍破打在眼睛里,赤红一片,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