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我总觉得纳闷,九曲径哪里碍着你了,费尽心机将它改直……”林阡恍然。
“九曲径改直了,将来云烟姐姐回黔灵峰去看的时候,一定能很快就找到那间小木屋。”吟儿微笑说。
“希望那一天,还像当年一样,在木桥前面等她来。”林阡点头,往事如昨。
“胜南在木桥前面扫地,我就在屋子里面整理。”吟儿噙泪遐想,仿佛身临其境,“等到胜南将云烟姐姐迎进屋子来,我便拉开门对她讲:‘欢迎你,回来我们家’。”
“欢迎你,回来我们家……”林阡复述着这一句时,宛如又见到云烟温柔的脸。
天空中只有寥寥几颗星,乌云开始主宰星空,远处有悠扬的旋律,引诱着所有人内心深处的孤独。
倏忽一声巨响,遥远的天空中忽地绽放出绚烂景象,不知是哪个村落里在放烟火。这才把他们的思绪唤回来,原来世界还在向前走……
“吟儿。”林阡淡淡一笑,拭去吟儿脸上的泪水,“短刀谷的新家,虽然不如黔灵峰闲适,却也是个风光秀丽的好地方。如今那里什么都有了,独缺一个女主人为我治理。”
“唉,好,短刀谷的家,包在我身上!”吟儿收起忧郁,笑而豪爽。
“主公,主母……果真是你们,竟走这么远……”这时有数骑疾驰而来,为首那个正是向清风,“钱爽和海两位从短刀谷来,说有要事禀报。”
“海将军来了!”吟儿喜形于色,当即站起身来。
“爽哥怎么也来了?刚把他派回去不久。”林阡心中蹊跷,钱爽是乌当之战结束后刚回短刀谷不久的,按理说要事禀报只需海一个人就可以了。
“主公,除他二位将军之外,还有一个人你见到了也一定兴奋,是从山东红袄寨远道而来,也在军营中等候着你们!”向清风话音刚落,林阡已朗声大笑:“难怪爽哥出现,原是讨酒债来了!”
山东红袄寨,莫不就是他的结拜大哥吴越?!自去年一别,他林阡战于川黔陕,而吴越则返回泰安,暌违这么久,又难得这么心情好,兄弟俩自有数不尽的酒要喝,数不清的话要谈。
“吟儿,今天你务必不可出现在席间,夜深了也就一个人睡去吧。”归路上林阡对吟儿千叮咛万嘱咐。
一干随行紧跟其后,个个听得这话,所以窃窃私笑,是啊听起来这话说的真残忍,有了兄弟就忘了吟儿,还安排吟儿不可出现在席间,似是怕她出丑一样,但向清风等人心中清楚,林阡之所以不让她出席,是因为军医对林阡说过吟儿现在不能沾酒,因此林阡连酒气都不让她沾,自是关怀备至。
“那你也别太贪杯了,酗酒对伤势不好。”吟儿说。
“哪有什么伤……”跟酒一沾边,林阡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兴高采烈,失去防备。
吟儿瞬时出手,把他衣衫一扯,露出半条胳膊,果真缠着绷带,俨然是最近所伤,他家常便饭,从来不在乎。
“你这家伙!”林阡万万想不到她这么不顾他面子,一边怒视她一边往向清风等人喝道:“非礼勿视!”
“……”众人眼前被迫一片漆黑。
吴越这回来到川蜀并非受红袄寨差遣有任务,而是为了探望林阡、宋贤、钱爽等人,并把他的母亲吴珍送到川蜀疗养,席间众人都见吴夫人气色不佳,深知老人家恐怕是时日无多极想要落叶归根,众所周知,吴珍出身于川蜀的抗金名门吴家,地位辈分甚高,若非与黄鹤去的一段旧情,不会数十年都移居山东。
“来到川蜀,还因山东形势有异。”吴越对林阡解释说,“近来金朝风声甚紧,谈寨主竟有被招安的打算。杨鞍、二祖与我都苦劝无果,杨鞍说,若寨主执意招安,则我们自立门户。”
“又一场沧海横流……”林阡大抵可以看见山东今后几年的乱局。
“张睿口口声声说你与张家再无瓜葛,你娘她,却始终不曾表态,成日吃斋念佛,仿佛超然物外。”吴越提及阡的养母胡水灵。
“这些年来,她始终不肯原谅,却也一直没有怪过我。”林阡叹息一声,点头。
“她从何怪起!主公幼年被掉包,还不是拜她所赐!”杨致诚听罢忿忿道。
至于海所带来的川北军情,因为至关重要,所以不曾在人前告诉,只是宴席散去后与阡耳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