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传得纷纷扬扬的消息,令金将们无论正副都心中酷寒——“徒禅老将军原本是扬言放火烧山逼迫吴越不再游散作战的,结果那吴越骁勇难当强行突出还反攻了咱们,徒禅老将军身陷火中几乎身死,幸好老天长眼,才未全军覆没……”
“吴越,有此人在一天,山东之寇都不能除。”纥石烈桓端如是说。这几日,覆骨金针使他伤势更加恶化。
徒禅勇手脚胸口都被烧伤,惨不忍睹地被裹在床上:“杀!杀!我杀不尽这群宋匪!”
“原以为徒禅将军能助战,哪想到……”纥石烈叹了口气,走出帐外,问副将,“柳峻大人的援兵何时开到?”山东战场大溃,当然需要河南帮忙。
“明晨。”
“好,明晨。”纥石烈攥紧了拳,不动声色。
同一日,临沂。
这天傍晚,金营里灯火一盏盏点亮的时候,士气忽然开始燃烧。
初至临沂的援将邵鸿渊,一来就召见仆散安贞、郑孝、束乾坤,这是连日来金兵首次会合,更显兵力充沛,将广械锐。
邵鸿渊坐在屏风之后:“郑孝,你不战而溃、动摇军心,按罪当斩!”
郑孝一颤,跪倒在地,众将急忙为郑孝求情。
“念在你多年来鲜有过失,暂且以杖击五十代斩首。”邵鸿渊道,“明日柳峻大人的援兵将到兖州,你去那里襄助他罢!”
“是……郑孝愿将功折罪!”郑孝虎目噙泪,却是战意激越。
“兖州……确实需要援助,原以为吴越善于游散,没想到他还善于突围。”仆散安贞叹道,“这么一来,徒禅将军和纥石烈他们,战术上既不能聚又不能分。太难打了。”
邵鸿渊冷冷一笑:“林阡何处?”
“师父,要与林阡打?”束乾坤喜问。
“哼。”邵鸿渊笑,“象征性地打一打,拖他越久越好。”
“怎么?”束乾坤等人不解何故。
天蒙蒙亮。
临沂。宋军军营。
林阡因徐辕报信而早知邵鸿渊到来,是以自昨夜他到来之际就严阵以待,然而这一夜之间,金对宋都只能算微扰,林阡自然察出些不对劲,于营帐中来回踱了几步,有个想法,昨夜因为紧张邵鸿渊而没出现,今晨才迟来了。
“为何邵鸿渊要先去平邑,和天骄打斗一场再来临沂?”对,不对劲的地方,就在这里。可惜林阡早先想不到,也不可能想到这一点。
林阡心一紧,邵鸿渊先去平邑,无非两个作用,一是击伤徐辕给予平邑的军心扰乱,二是让徐辕等人担心邵鸿渊会以同样方式对待林阡、从而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临沂战场。
为什么邵鸿渊要将他们的眼球全都吸引到临沂战场?对一个人扰乱视线不就是为了去对付他?!
难道说,那个说是要去与柳峻合力抗衡吴越的郑孝,根本是想领兵表面支援兖州实际却横插进平邑!?
林阡醍醐灌顶,立即对杨宋贤、夏全调兵:“立即去平邑,助天骄固守!”
“主公,去平邑的话,临沂怎么办?”夏全等人不解,眼下最重要的不该是临沂吗。
“临沂有我。”林阡知道,邵鸿渊不过是个障眼术,此刻徐辕等人一定已然遭到郑孝袭击,“宋贤,务必把郑孝给我拖回来!”
最可怕的,不止郑孝,还有那个与郑孝里应外合的内鬼吧……
平邑据点,免不了要吃败仗。当所有人都认定,拥有林阡和邵鸿渊的临沂最重要,拥有吴越和纥石烈的兖州第二。
这是谁的计,从何时、何处开始算。
兖州。日出。
柳峻的援兵,也和郑孝一样,没有到这里——柳峻,比郑孝更早,去了平邑……
这场仗,将比想通后的林阡,想得更惨。
纥石烈桓端冷笑一声,先令人把近身的某兵卫斩去、说那是海上升明月的奸细,后解除绷带,擐甲佩刀,跃马而上:“吴越,你赢够了,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