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柳闻因尚未想到这是四个女人一台戏,却先记起杨妙真对段亦心很敌视,本能上前,隔在段杨二人之间要止干戈,“你怎么来了?”
“沂蒙无事,青潍凶险……”杨妙真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柳闻因,一边瞪着正往林阡谷雨方向走的段亦心,说了一半就话锋急转,“你这女子怎敢到山东,不知自己是杀吴五当家的嫌凶么!”
“情势危急……”柳闻因立刻打圆场,段亦心原不答话,只冷冷望着林阡,若他示意要自己走自己马上转身离开,林阡刚解毒不久神智已有所恢复,认为无论如何都不该赶走救命恩人,便不用柳闻因代答,自己对妙真说:“适才是段女侠救了我。”段亦心一脸满足,轻蔑地笑了一声:“杨姑娘,又是谁给你的调令?”
“都别吵闹!主公中毒太深,一个时辰内不能动弹,此地气息也不宜污浊。”谷雨现在是最有说话权的。
“汝等退远一些,原地待命。”杨妙真看林阡生无可恋的样子知道不假,不再争辩,对麾下说。
谷雨说别太污浊意思是想让杨妙真和段亦心走一个先,但看这样子似乎没什么效果,只推远了杨妙真带来的红袄寨寨众……对啊,段杨二人一个冷硬一个倔强,谁会向谁低头?
这一个时辰内总不能什么都不说干瞪眼?柳闻因本就受伤离不开谷雨,加上打心底里不想离开林阡,所以也和她们仨一起滞留林间,却觉得五脸发懵太尴尬,思考了许久终于打开话匣:“咱们来讨论讨论国七当家叛变的心态吧。我不太理解舆论最初给他的那个罪名——因为困惑于兄弟情,所以宁可践踏兄弟情。”
“这讨论甚合我意。打完这一战,下一步也就是他了。”林阡如果不是凑巧毒发,轰走了强敌以后本来就是要去见国安用的,所以觉得柳闻因这话题提得刚刚好。
“这也合你意?”妙真冷哼一声,“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有什么不能理解?对于过分重视的兄弟情、付出太多发现不值得遵守,可不就气愤回踩一脚吗。”
“呃……”柳闻因忽然更加尴尬了,如果把“兄弟情”换作“爱情”,就可以解释妙真她自己对林阡因爱生恨了?当然了,妙真现在好像是爱恨交织……
“据海上升明月的调查,七当家的破罐子破摔是为了发泄消极情绪。明知道于事无补,却任性地恼羞成怒,自以为解气,却让无辜的人受累受害。”林阡说出第二种理解,那是洛轻衣告知他的属于江星衍的推测。这个说法和杨妙真的共同点是国安用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区别只在于杨妙真说的是有意,而江星衍说的是无意。
“发现人生信条要倒,就加一把劲推塌?”段亦心却摇头,“但凡重情重义之人,都不会轻易产生这种报复心理。我与国七当家有过数面之缘,不觉得他会管控不住情绪。这两种情况都不成立,舆论最初给他的罪名其实是谣言止于智者的。”
林阡点头赞同:“最初谣言四起时,七当家他不会管控不住情绪,因为他向来是鞍哥的军师之一,冷静,聪明;后来人人自危时,他也会因为重情而做不出疯魔事。可以肯定,在蓝溪谷失火前、我到场前,两个阶段的他都是无辜的。”
“可他在第三阶段还是变成了谣言里讲的那样啊,谣言竟成了预言你们说奇不奇呢。”杨妙真关心地问,“师父强调自己的到场,莫不是又要把罪责揽自己身上?”
柳闻因听她叫林阡师父叫得这么自然、面容还出奇得安静乖巧,心里咦了一声,莫不是这一刻的妙真才是真心流露。一瞬后,那表情果然稍纵即逝——妙真太爱装,不愿被驯服,可经过沂蒙的对质之后,她内心深处怕是已经悄悄往林阡移近了……闻因了解她,心想,找个合适的时间我定要告诉林阡哥哥这事——青潍之战明显可以把妙真也一起收回来。
“国七当家的前两个阶段是困惑,但困惑不代表他会动摇,然而第三阶段他却真的应了谣言而投敌,我认为原因不在于困惑,而是懦弱。”这时段亦心一针见血。